九嶷山的夜风裹挟着血腥气，青铜面具战士的骨刀与石斧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沉默如铁，步伐整齐得近乎诡异，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千钧之力，竟将漕邦精锐的防线撕开一道裂口。
“这帮蛮子……不对劲！”
漕帮白砂堂堂主“铁手”赵横啐出一口血沫，右臂的锁子甲已被骨刀劈开一道狰狞裂痕。他本是漕帮出了名的硬骨头，一双铁掌能碎青砖，可此刻却被震得虎口发麻。
“老赵，退后！”
一声厉喝，“飞梭”柳三娘甩出三枚铁蒺藜，暗器破空，精准钉入三名青铜战士的关节。可那些战士竟似毫无痛觉，动作仅仅迟滞一瞬，便继续推进。柳三娘脸色微变——她的暗器向来例无虚发，可这次，竟像是打在朽木上。
“妈的，砍不动？！”
漕帮年轻一辈的翘楚“小阎罗”周阎怒吼一声，手中九环刀抡圆了劈下，刀锋与石斧相撞，火星迸溅。可那青铜战士只是微微一顿，反手一斧横扫，周阎被震得连退三步，嘴角溢血。
“他们的力气……在变大？！”
夜雾中传来骨骼摩擦的脆响。
数十名青铜面具战士踏着诡异的舞步从林间走出，他们脸上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每张面具都铸着不同的人脸——有哭笑的孩童，有怒目的壮汉，甚至还有慈眉善目的老妪。只是这些面孔都扭曲变形，嘴角咧到耳根，眼窝深陷得像是两个黑洞。
"列阵！"
陆乘风赤着上身站在最前方，螭纹枪在掌心转了个圈，枪尖在地面划出一道火线。上百名漕帮精锐立即分成三组，腰间缠着的朱砂符咒在夜色中泛着暗红的光。
"第一队随我迎敌！第二队护住两翼！第三队..."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再次从天而降。
风铃的巨剑带着破空声斩落，陆乘风横枪格挡，枪剑相撞迸出一串火星。少女轻盈地落在他枪杆上，裙甲如流水般闪烁。
"大个子，"她歪着头，面具下的眼睛弯成月牙，"你的血闻起来...很特别，你在惊慌什么？"
陆乘风咧嘴一笑："那还真是小看你了，老子..."
他话没说完突然变招，枪杆一抖将风铃震开，同时左拳带着赤焰轰向她面门。风铃却像早有预料般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巨剑顺势横扫，剑气在地上犁出一道三丈长的沟壑。
"少主小心！"
一名漕帮弟子甩出铁链想缠住风铃的脚踝，却被突然扑来的青铜兽撞飞。那怪物形似猎豹，但浑身覆盖着青铜鳞片，脸上戴着张狞笑的妇人面具，利爪在地面留下道道火星。
我七星剑出鞘，霜刃斩向最近的面具战士。那战士不闪不避，骨刀迎上剑锋的瞬间，他脸上的孩童面具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剑刃相击，一股诡异的震动顺着剑身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
"他们的武器会共鸣！"青鸾的铜镜突然折射月光，照亮战士背后若隐若现的青铜丝线，"攻击他们之间的连线！"
阿璃的银针带着青白焰光刺入丝线节点，三名战士的动作顿时一滞。她正要乘胜追击，地面突然隆起，又一头青铜兽破土而出，这次的面具是个痛哭的老者。
"烦死了！"陆乘风突然暴起，一枪刺穿面前青铜兽的咽喉，自己肩膀也被风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枪杆上，螭纹枪的裂痕突然亮起赤芒。
青鸾的铜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镜面裂纹间渗出的青铜色雾霭在空中凝结成诡异的符文。她单膝跪地，指尖在镜面快速划动，七道金线从裂纹中迸射而出。
"东北方三十步！"她突然大喊，"三头青铜兽要突袭！"
我立即会意，七星剑在掌心翻转，剑身七颗星辰同时亮起。寒霜顺着剑锋蔓延，在地面结出蛛网般的冰纹。三头青铜兽刚冲出迷雾，前爪就陷入冰网之中——它们脸上的面具分别是哭、笑、怒三种表情，此刻却诡异地同时扭曲起来。
"阿璃！"
白昭璃早已蓄势待发。照冥灯的青白焰光暴涨，化作三条火蛇缠住青铜兽的脖颈。那些火焰竟像有生命般钻入面具的眼窝，兽群顿时发出凄厉的嘶吼。其中那头"笑面"青铜兽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化作利刃朝阿璃心口刺去——
"铮！"
七星剑及时格挡，冰霜与青铜利刃相撞，炸开一圈气浪。我趁机旋身，剑锋自下而上斜挑，将那面具劈成两半。面具碎裂的瞬间，里面竟露出一张腐烂的人脸，空洞的眼窝里爬满青铜色的蛆虫。
二十丈外，陆乘风与风铃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小丫头花样不少啊！"陆乘风大笑着擦去嘴角血迹，螭纹枪在他手中舞成一道赤色旋风。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战意却愈发高昂。每次受伤，流出的鲜血都会在枪杆上燃起更旺的火焰。
风铃的巨剑"合魄"在黑雾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她左眼的青铜色已经蔓延到半边脸颊，却依然保持着轻盈的身法。裙甲随着动作闪烁，每次移动都带起一串青铜色的残影。
"大个子，"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回响，"你的血...是'那个'的味道..."
陆乘风根本不答话，抓住她说话的空档突然变招。枪尖赤焰暴涨，化作凤凰展翅般的火浪横扫而去。风铃仓促举剑格挡，却被这一击震退十余步，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
"还没完呢！"
陆乘风乘胜追击，枪杆横扫击中她腹部。风铃闷哼一声，巨剑脱手飞出。就在他准备最后一击时，风铃左眼的青铜色突然大盛——
"小心！"青鸾的警告从远处传来。
但已经晚了。风铃的指尖突然暴长，五根青铜色的尖刺直取陆乘风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陆乘风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尖刺冲了上去！
"噗嗤！"
三根尖刺贯穿了他的左肩，但螭纹枪也同时刺入风铃腹部。枪身上的古老纹路全部亮起，赤焰顺着伤口涌入她体内。风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左眼的青铜色迅速褪去，整个人软倒在地。
随着风铃倒下，战场上的青铜战士们突然集体僵住。他们脸上的面具开始龟裂，露出下面腐烂的面容。那头最大的"怒面"青铜兽仰头发出一声哀鸣，转身就逃。
“竟然连蚀月使大人都败下阵来？快逃！”
"想跑？"陆乘风啐出一口血沫，正要追击，却被阿璃拦住。
"别追了。"她指着陆乘风肩上开始泛青铜色的伤口，"先处理这个。"
张青鸾快步走来，铜镜对准风铃："她还活着...但左眼的青铜纹在消退。"
我收起七星剑，发现剑身上的星纹比平时明亮许多。远处，幸存的漕帮弟子们互相搀扶着走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赢了？"一个年轻弟子不可置信地问。
陆乘风咧嘴一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废话！老子出马还能输？"说着就要去捡风铃的巨剑。
"别碰！"阿璃和青鸾同时出声。
巨剑"合魄"此刻正被一层青铜色的雾气包裹，剑身上的纹路像血管一样微微搏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铁链在风铃腕上缠到第三圈时，陆乘风打了个死结，顺手扯下腰带塞进她嘴里。"再咬舌头试试？"他拍了拍风铃惨白的脸，那左眼的青铜色已经褪成蛛网状血丝。
阿璃的银针突然在掌心炸出青白火花。她盯着岩缝里斜插的巨剑，灯形坠子从衣领里滑出来，正对着剑格处的青铜纹嗡嗡震颤。
"怪事。"陆乘风的螭纹枪突然发烫，枪尖赤焰自己转向巨剑方向，"我这祖传老枪见着熟人了？"
青鸾的铜镜咔嗒翻转，镜面裂纹间渗出金线，直指巨剑。"合魄..."她突然念出这两个字，像是镜中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什么魄？"我凑近那柄暗沉沉的巨剑，七星剑在鞘里安静如常。
"和我们的武器同为星图神器，鸳鸯魂魄剑中的合魄剑。"阿璃的指尖悬在剑格上方三寸，灯坠的青光映出剑身上游动的铭文，"能往人脑壳里灌些从没有过的记忆，古籍上记载这种能力的名字应该叫「织梦」。"
“原来如此，真是可怕的武器。”
铁链刚扣死最后一个环扣，灌木丛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林晚星举着半块青铜镜当盾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那个...打完了吗？"
"学姐倒是会挑时候。"我无奈地看着她发间沾着的草屑，"刚才那乱战没伤着吧？"
"我躲得可专业了！"她吐了吐舌头，从袖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油纸包，"看，连桂花糕都没压坏...不要小看我穿越一年来逃跑躲藏的本领。"
陆乘风一把拍开递来的糕点："少废话！"他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寒光在风铃眼前晃了晃，"这娘们能操控青铜兽，指不定还藏着什么后手。依我看——"
"你想都别想。"阿璃的银针已经抵在陆乘风手腕经脉处，"弄死了你赔？"
"呵，这种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食。"陆乘风一脚踩在风铃背上，靴底碾着她散乱的头发，螭纹枪尖抵住她的后颈，"直接挑断手脚筋，再往伤口倒点蜂蜜，蚂蚁会帮我们问出想要的东西。"
"野蛮！粗鲁！没脑子！"白昭璃双手叉腰，银针在指尖转出炫目的光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没开化的山顶洞人吗？弄死了线索断了等会儿我们再杀上去送死？"她说着嫌弃地瞥了眼风铃，"虽然这女孩子的确相当危险..."
"诶嘿~"青鸾突然从后面蹦出来，铜镜"啪"地拍在陆乘风脸上，"白姐姐说得对！而且你看她脖子后面这个'囚'字，我在学宫典籍里见过哦！"她凑近风铃，手指戳了戳那个印记，"就像...就像提线木偶的线一样！超～有趣的！"
林晚星懒洋洋地靠在树边，打了个哈欠："啊～你们好吵..."她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瓜子，"根据我看过的三百多本网文套路，这种被控制的角色通常都是重要NPC，杀了会触发bad ending的..."
"那你们说怎么办？"
"划拳啊！"青鸾兴奋地跳起来，"输的人去套话！赢的人...赢的人可以吃晚星学姐的瓜子！"
"喂！"林晚星护住瓜子袋，"这是最后一包了，穿越来一年我就这点追求了....."
“学姐你的瓜子不会过期吗.....”
"石头剪刀——布！"
五只手同时亮出，青鸾的剪刀轻松剪破了我和林晚星的布。她立刻蹦起来转了个圈，铜镜在腰间叮当作响："耶！我赢啦！"
"啧。"白昭璃收回拳头，她出的也是剪刀，"这种小孩子把戏..."但眼角余光却不住往风铃那边瞟。
陆乘风黑着脸甩了甩拳头——他居然出了布。"这不算！"他暴躁地抓头发，"三局两胜！"
林晚星慢悠悠地嗑着瓜子："陆同学～愿赌要服输哦～"她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个青铜小铃铛，"来，小青鸾，学姐借你这个'真言铃'，摇三下能让说谎的人打喷嚏～(这逗小孩玩的，不过青鸾好像也没比我小几岁......)"
"真的吗？好厉害！"青鸾接过铃铛，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要开始问话啦！"她蹦蹦跳跳地蹲到风铃面前，突然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第一个问题——"
铜镜在她腰间微微发烫，映出风铃睫毛上未干的泪珠。
青鸾歪着头，真言铃在指尖轻轻一晃。
"叮铃——"
风铃身子一颤，左眼的青铜色微微闪烁。
"第一个问题呀~"青鸾笑得天真烂漫，声音却带着狡黠，"你哭起来的样子，是不是比现在更可爱？"
风铃的瞳孔骤然收缩。
“等一下青鸾平时说话有那么嗲吗？真吓人。”
——铃音未散，夜雾渐浓。
第3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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