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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阳“林薇，我不管现场发生了什么'意外'。”
周正阳“我只要结果，黄子弘凡不能和任何负面新闻沾边！尤其是现在！”
周正阳“尤其是和一个身份敏感的分析师！你听清楚了吗？给我处理干净！”
周正阳“立刻！马上！我不想在任何地方看到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
'啪'的一声，通话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切断.
忙音嘟嘟地响起，在死寂的琴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讽刺.
林薇握着那部冰冷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正阳最后那句'身份敏感的分析师'和'处理干净'，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的神经.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属于经纪人的那种近乎冷酷的、为危机而生的决断力瞬间压倒了所有个人情绪.
她几步走到黄子弘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薇“现在，放开她，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抱着丁羡安的手臂僵住了，没有动.
丁羡安似乎因刚才的剧痛消耗了太多力气，此刻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呼吸依旧急促浅薄，眉头紧蹙，眼睛半阖着.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仿佛对外界这剑拔弩张的对峙毫无所觉.
林薇“你没听到周总的话吗？”
林薇的声音更冷，带着迫人的压力.
林薇“放开她！然后，离开这里！马上！”
她指向门口，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黄子弘凡.“我不走！”
黄子弘凡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是豁出去的执拗，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黄子弘凡.“她这个样子，我不能走！”
黄子弘凡.“是我...是我害她...”
'失控'两个字卡在喉咙里，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林薇“你留下只会让事情更糟！一百倍、一千倍的糟！”
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焦灼.
林薇“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看看这一地狼藉！看看她！”
她的目光扫过丁羡安红肿的唇和凌乱的衣衫，又回到黄子弘凡脸上.
林薇“你想毁了她吗？还是想毁了你自己的前途？还是想毁了所有人？”
林薇“周总的话你没听见？'处理干净'！你留在这里，只会让这滩浑水越搅越浑！”
林薇“立刻，出去！”
黄子弘凡.“那她怎么办？！”
黄子弘凡低吼，声音里是无助的痛苦.
黄子弘凡.“她需要医生！她的肋骨...”
林薇“我会处理！”
林薇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林薇“医药箱在哪里？快说！”
她的眼神紧紧锁住黄子弘凡，不容他有任何拖延.
黄子弘凡.“...钢琴后面...柜子下层...”
黄子弘凡被林薇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回答.
林薇立刻转身，动作迅捷地绕过钢琴，准确地拉开柜门，拎出了那个常备的白色医药箱.
林薇“现在。”
她拎着箱子走回来，再次指向门口，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
林薇“出去。”
林薇“到隔壁休息室，锁上门，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准离开。”
林薇“等我处理好她这边，再来跟你算账。”
'算账'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
黄子弘凡看着林薇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又低头看向怀里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丁羡安.
周正阳冰冷的命令、林薇的决绝、还有眼前这无法收拾的残局...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死死缠住，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眼中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不甘，身体却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最终，那点残存的理智，以及对丁羡安可能遭受的更大伤害的恐惧，压倒了他想要留下的冲动.
他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松开了环抱着丁羡安的手臂.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放下最珍贵的易碎品.
失去支撑的瞬间，丁羡安的身体软软地向一侧歪倒.
林薇眼疾手快，一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另一只手顺势托住她的后背，小心地避开了肋骨的位置.
动作专业而利落，取代了黄子弘凡的位置.
林薇“走。”
林薇的声音冷硬如铁，眼神甚至没有再看黄子弘凡一眼，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搀扶丁羡安上.
黄子弘凡僵硬地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跪地而发麻刺痛.
他深深地、痛苦地看了一眼被林薇扶住、依旧紧闭双眼脸色惨白的丁羡安.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绝望的悔恨、深不见底的担忧、还有被强行剥离的痛楚.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又一步，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想将这金属捏碎.
他没有回头，只是哑着嗓子，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黄子弘凡.“...对不起...求你...照顾好她...”
话音未落，他猛地拉开门，闪身出去，然后'咔哒'一声，门被用力关上.
沉重的隔音门隔绝了他的身影，也隔绝了他最后那句饱含绝望的祈求.
门关上的瞬间，琴房里只剩下林薇和倚靠在她身上的丁羡安.
林薇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刚才强撑的强硬外壳裂开一道缝隙，巨大的疲惫和后怕涌了上来.
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扶着丁羡安，想让她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林薇“来，慢一点，坐下会好受些。”
林薇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柔和，带着安抚.
然而，就在她扶着丁羡安慢慢坐下的过程中.
丁羡安的身体接触到沙发柔软的靠背时，似乎牵动了某处剧痛的神经.
她猛地睁开眼！
那双眼睛，不再是刚才因剧痛而半阖的迷茫，也不再是系统崩溃时的空洞与冰冷程序化.
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
剧烈的生理痛苦，车祸后残留的眩晕恶心感再度袭来，以及...
一种刚刚从巨大冲击中挣扎浮出水面、却立刻被更冰冷的现实击中的惊悸和...屈辱.
她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凌乱的地面，碎裂的吉他、散落的乐谱、摔坏的电脑，然后缓缓上移，落在林薇脸上.
林薇正蹲在她面前，打开医药箱，动作利落地翻找着止痛药和外用的活血化瘀喷雾.
脸上还带着职业性的冷静，但眼底深处那份审视和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丁羡安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收缩.
仿佛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刚才发生了什么.
以及...眼前这个经纪人看到了什么，又在想什么.
所有混乱的感官冲击，唇上残留的火辣刺痛感，被强行侵入的窒息记忆.
系统崩溃时那种非人般的失控与剥离感，生理上翻江倒海的痛苦.
在这一刻，被林薇那带着审视的目光彻底点燃！
那不是关心，那是评估.
评估损失，评估风险，评估如何'处理干净'.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巨大羞耻和尖锐愤怒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丁羡安本就摇摇欲坠的堤坝！
比刚才系统崩溃时更甚！
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皮质的表面.
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冲击和生理痛苦而剧烈颤抖起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试图将那声即将冲破喉咙的呜咽或者尖叫压回去，齿间尝到了更浓的铁锈味.
那是黄子弘凡留下的，也是她自己咬破的.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抽气声，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齿缝间挤了出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地冲出眼眶.
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她冰冷的手背上，也砸在林薇刚拿出的一板止痛药上.
那不是无声的流泪，而是身体承受达到极限后，一种无声的崩溃和宣泄.
她极力想控制，肩膀却抖得厉害，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那份被强行压抑的屈辱感，在无声的泪水中被无限放大.
林薇拿着药的手顿在了半空.
她看着眼前无声崩溃、泪如雨下的丁羡安.
看着她极力想蜷缩起来却又因剧痛而不敢动作的脆弱姿态，看着她唇上刺眼的红肿和血迹.
看着她眼中那份被赤裸裸地暴露在审视目光下的巨大痛苦...
经纪人脸上那层职业性的冷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真正的、属于人的无措和复杂情绪，在她眼底掠过.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
只是默默地将那板止痛药和一瓶水，轻轻放在了丁羡安颤抖的手边.
琴房里，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和地上那部屏幕碎裂、代表着外界冰冷压力的手机，在寂静中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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