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入梅的第一天，空气黏稠得能拧出水来。
林晚趴在体校宿舍的床上，右腿悬空架在枕头上，膝盖上贴着赵一博上周从云南寄来的膏药。药贴边缘微微翘起，散发出淡淡的草药味，混着宿舍里草莓沐浴露的甜香，形成一种古怪又安心的气息。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
【昆明的雨季比上海准时】
消息下方附了张照片——赵一博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粉色糖纸，背景是医院走廊的电子钟，显示4月27日08:15。
林晚的拇指在屏幕上摩挲两下，突然翻身坐起，扯到膝盖旧伤疼得龇牙咧嘴。她抓过床头柜上的日历，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草莓，然后拍照发回去：
【膏药不够甜 差评】
窗外雨声渐密，手机又震。
【明天到上海 带了一箱鲜花饼】
林晚的虎牙磕到下唇。她望向窗外，雨幕中的操场空无一人，只有跑道边缘的积水映出支离破碎的天光。
－－－
虹桥火车站的人流像被搅浑的河水。
赵一博站在出站口，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淡的疤痕——那是去年毕业典礼后，林晚用烧烤签子不小心划的。他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拎着印有“嘉华鲜花饼”的纸袋，包装绳在掌心勒出红痕。
林晚“赵医生——”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炸开。赵一博转身，看见林晚穿着荧光粉运动服，像颗人形草莓糖似的撞进视野。她的头发比上次视频时短了些，发尾翘着，右耳垂上多了枚银色耳钉——不是E=mc²，而是个小小的数字：04.27。
赵一博“你迟到了。”
赵一博推了推眼镜。
赵一博“高铁提前两分钟进站。”
林晚抢过鲜花饼袋子，指尖蹭到他掌心的薄茧。
林晚“哟，赵大学霸现在也学会‘大约’、‘差不多’了？”
雨突然变大，两人挤在便利店屋檐下躲雨。林晚拆开鲜花饼包装，玫瑰馅的甜香混着雨水的腥气钻入鼻腔。她掰了半块塞进赵一博嘴里，酥皮碎屑沾在他唇角。
林晚“实习怎么样？”
她问，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包装纸。
赵一博的喉结滚动了下
赵一博“昨天主刀了第一台半月板手术。”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右膝上
赵一博“患者是田径运动员。”
便利店的玻璃门映出两人的影子。林晚突然发现，赵一博的白衬衫领口内侧，用荧光笔画了颗几乎看不见的小草莓。
－－－
深夜的急诊室亮如白昼。
林晚瘸着腿冲进诊室时，值班护士差点按了警报器。她浑身湿透，运动裤膝盖处晕开一片暗红，手里却死死护着个塑料袋。
林晚“我找赵一博！”
她的声音带着跑完三千米后的喘。
林晚“他患者的花饼忘在操场了！”
护士愣住。
诊室门猛地打开，赵一博戴着医用口罩，额发被手术帽压得乱糟糟的。他视线下移，看到林晚膝盖上新鲜的擦伤，瞳孔骤缩。
林晚“四百米栏测试，”
林晚咧嘴一笑，把塑料袋拍在他胸前。
林晚“我破了校纪录。”
塑料袋里是半块被雨水泡发的鲜花饼，酥皮上还用果酱画了个歪歪扭烂的爱心。
赵一博摘下手套，指尖发凉。他蹲下身检查林晚的伤口，发现旧伤旁边新添的擦伤组成个完整的圆形——像颗草莓的轮廓。
赵一博“白痴。”
赵一博“这是半月板旧伤区。”
林晚满不在乎地甩甩头发。
林晚“所以呢？”
赵一博“所以……”
赵一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剥开塞进她嘴里。
赵一博“下次我亲自给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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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尾声，赵一博的临时宿舍堆满医学期刊。
林晚霸占了唯一一把椅子，正往他解剖学课本上画跑道。她的右膝包着新换的纱布，上面用红笔画了颗草莓，旁边标注：【患者林晚 医嘱：每天投喂糖果】
林晚“下周我要去昆明集训。”
赵一博的钢笔尖在论文上戳出个黑点。窗外雨停了，蝉鸣声从潮湿的树丛里浮起来。
赵一博“巧了。”
他翻开日程本
赵一博“27号有台联合手术。”
林晚的笔尖停在跑道终点。她抬头，看见赵一博的白大褂挂在门后，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糖纸。阳光突然穿过云层，把那块光斑投在日历的4月27日上，像枚天然的印章。
林晚“赵医生。”
她扔过去一颗糖
林晚“这次记得准时。”
赵一博接住糖，掌心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在光下泛着淡粉色，宛如一颗熟透的草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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