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的指尖在键盘上焦躁地跳跃，删除又重打，第十七个视频标题依然让她不满意。显示器冷光映在她发红的眼眶上，凌晨三点十七分，合租屋里的暖气片发出垂死般的嘶嘶声。
温苒"《城中TOP5肉桂卷测评》——播放量3214，点赞87。"
她机械地读出上周视频的数据，舌尖抵着上颚忍住一声呜咽。两年了，从传媒大学辍学做全职博主开始，她的粉丝数就像卡死的进度条，永远停在4872这个数字上。
温苒"胖橘，妈妈是不是该放弃了？"
她挠了挠橘猫的下巴，换来一记嫌弃的甩尾。窗外春雨淅沥，水珠在玻璃上扭曲了对面楼的霓虹灯牌，把"创业贷款"四个字拉长成模糊的红色泪痕。
手机突然震动，林姐的信息像把刀插进视网膜："平台新规，五千粉以下下周起不再推流。你还有四天。"
温苒的指甲陷入掌心。四天涨128个粉丝？除非发生奇迹。她疯狂刷新同区博主的视频，突然停在一个标题上：《主厨切手指名场面！米其林三星翻车实录》。播放量87万，评论区热闹得像除夕夜的鞭炮。
温苒"原来如此..."
她猛地灌下冷掉的速溶咖啡，苦涩在喉头炸开。完美主义已经过时了，现在观众要的是真实，是缺陷，是光鲜背后的狼狈。
搜索框输入"咖啡店 差评"，页面弹出三十多条结果。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掠过每条评论，直到锁定那条一星评价：
"路师傅咖啡——花钱买气受！学徒手抖得拉花像狗啃的，还敢收38块！店长包庇态度差！附图[咖啡照片]"
照片里扭曲的心形拉花确实惨不忍睹。温苒点开地图软件，这家店距离她只有三站地铁。一个计划在她脑中成形——不如去拍个"全网最差拉花师"的吐槽视频？反正这种内容现在正火。
清晨七点，温苒已经蹲在咖啡店对面的公交站台。雨水把她的马丁靴浸透，相机藏在托特包里只露出一个小孔。透过雾气朦胧的玻璃窗，她看到有个高个子正在调试咖啡机，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
温苒"比想象中年轻啊..."
温苒嘀咕着调整焦距，镜头里男生的侧脸被晨曦镀上金边，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像用钢笔一气呵成的弧线。她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重点是他的拉花技术有多烂，不是长相。
推开店门时风铃清脆作响，烘焙咖啡豆的醇香扑面而来。温苒选了角落靠墙的位置，这个角度能拍到整个操作台。她假装自拍，实则调整隐藏相机的角度，发现操作台旁贴着张便利贴："鹭卓今日负责拿铁区"——看来这就是那个"手抖学徒"的名字。
鹭卓"25号，您的拿铁。"
声音比想象中清润，像咖啡里突然化开的方糖。温苒抬头时呼吸一滞，镜头里平面的影像突然立体起来——这个叫鹭卓的男生睫毛长得能在上面放根火柴，此刻正微微颤动。他递来的咖啡杯上，奶泡歪歪扭扭地聚成个不对称的心形，确实和差评照片里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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