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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地的距离。
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江晚枫二人一路上就像是游山玩水一般，闲庭信步，悠游自在。
脸不红气不喘的，便跨越了百来里的距离，来到了永安城。
官道尽头，那座城池渐渐清晰——
城墙旧得发黄，砖缝里竟钻出几丛荒草，在风中摇摇晃晃，倒像是被岁月遗忘的边陲残垣。
越是靠近，江晚枫二人的步子就越发沉重。
没有小说里那般熙攘繁华的大都市模样，眼前这座城池，倒像是从山野小村翻山越岭，来到了一座规模稍大的村落。
“公子，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人类地界吗？啊？”莫小凡望着高耸城墙上摇摇欲坠的‘永安城’城匾，发出了灵魂拷问。
“应该，是吧？”江晚枫也不确定，目光落在城门前稀稀疏疏的人流上。
这些人，或拄着断杖，或相互搀扶，面色蜡黄如枯槁，神情恍惚间透着惊惶——
他们身上沾着草屑与泥垢，破衣下渗出的血渍早已凝结成黑痂，风尘仆仆的样子，并不像是居住在城中的人，反倒是像千里迢迢从其他位置逃荒而来的流民。
饿殍千里行。
江晚枫喉头发紧，恍惚间竟想起史书里记载的惨状。
饥荒之年，易子而食……
他不敢再深想，目光却又被地上蜿蜒的血痕拽住。
那血从流民缠着破布的伤口渗出，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宛如一朵朵猩红的彼岸花，在尘土间肆意绽放。
是灾荒，是战争……是末世！
“真惨啊！村口老李头多和善的一个人呐，俩儿子被那女妖拧断脖子时，眼珠子都瞪圆了……听说那妖还没抓到呢，浑身鳞甲，眼睛跟灯笼似的。″
“可不是嘛。石头村百来号人，前些日子闯进去个妖，如今连条狗都没剩下！有人说，那妖在老李家刚好吃饱了才走的，不然……”
“上边的人不管？”
“你说啥？”
“一气道盟啊！那些会飞的仙人老爷！”
“管什么用？当年道盟的人还下来贴过符呢，现在？天高皇帝远，谁还管咱们死活？没见城墙里那些道士，见了妖怪跑得比兔子都快？”
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还有眼前那些流民们溃烂的伤口和空洞的眼神，江晚枫反而平静下来。
不是释然，是麻木。
血腥味混着尘土飘进鼻腔，他盯着一枚血珠砸在干裂的土地上。
这一刻，江晚枫有种之前数个日夜都白活了的样子，这才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其实这也不怪他，他除了长生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毫无修炼天赋，妥妥废人一个。
那些隐居山野、居无定所的日子，终究是让他忘了这世界的底色原是这般猩红。
江晚枫摸着脸上那张冰冷的面具，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哪怕如此，若不是傩面，他恐怕早就在某个荒野里“重开″了。
走进城中，城外的惨状犹在眼前，而城内却仿若另一番天地。
街道两侧，店铺酒楼林立，小摊贩错落分布。
喧闹的叫卖声、热情的吆喝声、激昂的喝彩声，与孩童的笑闹交织在一起，不断冲击着耳膜。
这一切太过虚幻，让江晚枫一度产生了走错片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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