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8
元幸“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和几位重要制片打个招呼了。”
明承愿顺从地点头,将手中还剩一半的蜂蜜茶递还给旁边的侍者。
月光色的裙摆再次摇曳,她跟随着元幸,重新投入那无休止的应酬与寒暄之中,仿佛刚才那短暂而激烈的三角张力从未发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张凌赫离开时那冰冷而复杂的眼神,以及那被旧照翻出的、沉甸甸的过往,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
庆功宴的金光依旧晃眼,人声鼎沸像一层厚厚的茧,包裹着明承愿。
元幸如最精密的导航仪,精准地带她穿梭于重要人物之间,笑容、碰杯、得体的寒暄,一切都在预设的轨道上运行。
然而,张凌赫最后那个冰冷刺骨、混杂着失望与质问的眼神,如同嵌入她神经的倒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细微的疼。
元幸“承愿,王董那边聊得差不多了,再和星耀的陈总打个招呼,我们就撤。”
元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静如常,仿佛刚才张凌赫引发的暗流从未存在。
明承愿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扫过落地窗外巨大的露台。那里相对安静,只有城市的霓虹作为背景,晚风卷动着昂贵的纱帘。
一个孤绝挺拔的黑色剪影,正背对着喧嚣,面朝万丈深渊般的城市灯火,指间一点猩红明灭。
是张凌赫。
心口猛地一窒。他果然在这里,像个被繁华驱逐的幽灵。
明承愿“元姐,我去露台透口气,一分钟。”
元幸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那个背影,眉头蹙起,带着强烈的警惕和不赞同。
元幸“承愿,他……”
明承愿“我知道,就一分钟。我需要……清醒一下。”
她的目光迎上元幸,那里面不再是惯常的冰冷疏离,而是某种元幸极少见到的、近乎脆弱的坚持。
元幸审视了她两秒,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是否出现了裂痕。最终,她抿了抿唇,让步了,但眼神里的警告浓得化不开。
元幸“一分钟。我在这里看着。别靠近栏杆。”
明承愿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拎起曳地的月光色裙摆,像一尾悄然滑入深水的银鱼,无声地穿过喧闹与寂静的边界,走向露台。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被宴会厅的声浪吞没,但当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那细微的声响似乎惊动了露台上唯一的生灵。
张凌赫没有回头,只是指间夹着的香烟被夜风卷走一缕灰烬。他周身萦绕的冷意比夜风更甚。
明承愿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夜风裹挟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与淡淡烟草气息袭来,瞬间将她包围。
这气息太熟悉,带着久远的、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心底最坚硬的冰层一角。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远处城市的车流声和宴会厅隐约的乐声作为背景。这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沉重,更窒息。
张凌赫“恭喜。”
最终,是张凌赫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被夜风吹散的沙哑,和庆功宴上那声公式化的“恭喜”截然不同,这次是淬了冰的,每一个字都像冰棱刮过玻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