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旁边的破旧小电锅里，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里面翻滚着几根蔫黄的菜叶和几片薄薄的肥肉。
张凌赫“回来了？”
明承愿“嗯。”
她低低应了一声，脱下被雨水打湿半边肩膀的旧外套，挂在门后一个生锈的钉子上。
湿冷的布料触碰到皮肤，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走到床边坐下，铁架床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疲惫像潮水般涌来。
张凌赫“房东下午又来了。”
张凌赫头也没抬，继续削着土豆。
明承愿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刚拿到手的、薄薄的几张纸币。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削土豆皮发出的“沙沙”声和窗外单调的雨声。空气粘稠而沉重。
张凌赫“我下午去西区那边问过了，”
张凌赫终于削完了土豆，把它扔进锅里，溅起几滴浑浊的水花。
他拿起一块破布擦了擦手，背对着她，声音压抑着烦躁和挫败。
张凌赫“那个剧组的武行替身……他们嫌我太高，镜头不好找角度，没要我。”
他之前争取到一个有几句台词、需要挨两拳的龙套，为此练了很久，结果临到头被刷下。这对他打击巨大。
明承愿看着他紧绷的、微微弓起的脊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野兽。她想安慰，却觉得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
明承愿“我……我再去找找看，晚上还有没有夜场的群演……”
张凌赫“找什么找？”
张凌赫猛地转过身，声音拔高，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张凌赫“那种地方是什么好地方吗？上次那个副导演……”
他想起了那个试图摸明承愿大腿的油腻男人。
明承愿“那种地方怎么了？”
被他的语气刺伤，加上连日来的疲惫和压力，明承愿心底的委屈和倔强涌了上来。她站起身，迎上他愤怒的目光。
明承愿“不去那里，我们吃什么？房租怎么办？张凌赫，你以为我想去吗？”
明承愿“你以为我想穿那些脏兮兮的、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破衣服，在寒风里一站几个小时，就为了几十块钱吗？”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清冷的桃花眼里燃起愤怒和屈辱的火焰。
明承愿“是！我是不想去！那你告诉我，我们能怎么办？”
张凌赫被她眼中的火焰灼了一下，但怒火和无力感让他无法退让。
张凌赫“去求那个盯着你看的房东？还是去求那些把你当玩物的所谓‘导演’？明承愿，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
他猛地抬手，指向四周的破败。
张凌赫“我们像阴沟里的老鼠！拼了命地往上爬，可头顶永远压着盖子！我们他妈的就是两个笑话！”
明承愿“对！我们是笑话！”
明承愿彻底被激怒，泪水涌了上来。
明承愿“那又怎么样？张凌赫，你清高！你了不起！”
明承愿“那你告诉我，除了这样像老鼠一样活着，像笑话一样挣扎，我们还能怎么样？你告诉我啊！”
她吼着，泪水在倔强的眼眶里打转，不肯落下。愤怒让她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兽，脆弱又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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