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Chapter.88

元幸的声音干涩，听不出情绪，只有一丝极淡的疲惫。她的目光依旧锐利，却少了往日的咄咄逼人，多了几分审视和复杂。

明承愿“谢谢元姐，没有你最初的发掘和打磨，就没有站在这里的明承愿。这份荣誉里，有你的功劳。”

元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自嘲。

元幸“功劳？呵…你现在是国际影后了，明承愿。翅膀硬了，飞得够高了。我这把梯子，早就该被踹开了，不是吗？”

她踱步到办公桌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凯撒奖杯边缘，目光却锐利地锁住明承愿。

元幸“你现在满意了？用这座奖杯，狠狠打了我的脸，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证明我元幸…看错了？”

明承愿“元姐，我从未想过要证明谁对谁错。这座奖杯，不是武器。”

明承愿“它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证明演员明承愿，可以走通另一条路的结果，也证明，你当年选中的那块‘石头’，确实有成为钻石的可能，只是…打磨的方式不同。”

元幸的手指在奖杯上停顿了。她看着明承愿，仿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她眼底那份不为所动的坚定和坦荡。没有怨恨，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理解。

元幸“另一条路…哈…”

元幸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释然。

元幸“是啊，另一条路。一条布满荆棘，充满风险，但…能让你真正活得像个人的路。”

她终于移开了落在奖杯上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声音飘忽。

元幸“你知道吗，看着你在凯撒奖台上的样子…看着你捧着那座奖杯说‘废墟之上燃烧的灵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她缓缓转过身，正面对着明承愿，眼神深处那层坚冰似乎在慢慢融化，露出底下从未示人的、属于一个造星者的复杂情感——有失落，有不甘，但似乎也有一丝…微弱的欣慰。

元幸“我打造了‘月光女神’，一个完美无瑕、高高在上的符号。我以为那是艺术的巅峰，是商业的极致。”

元幸“我倾尽全力去打磨她，保护她，不容许一丝一毫的‘污点’玷污她的光芒。我把你…当成了我最得意的作品，却忘了…”

元幸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迟来的痛楚。

元幸“忘了作品的核心，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瑕疵、会痛会挣扎…也会自己选择燃烧方式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明承愿手腕内侧那处早已淡化的旧痕上，又缓缓抬起，对上明承愿那双清澈的眼眸。

元幸“你烧掉了速写本，烧掉了你以为是枷锁的过去。而我…”

元幸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空落落的。

元幸“我熄灭的，是对一个完美符号的执念。我们都付出了代价。”

办公室陷入一片长久的寂静。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

两个同样强势、同样固执、在爱恨交织中互相成就又互相伤害的女人，在这一刻，终于隔着一座凯撒奖杯，完成了灵魂层面最后的对视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