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那“重伤员”的戏码在医院VIP病房唱了几天,眼瞅着绿间那张冰雕脸越来越冻人,医嘱单上的“静养”俩字都快刻成碑了。黑子自己手也好了七七八八,实在顶不住那帮家伙天天在病房上演“醋海沉浮记”,外加绿医生随时可能爆发的“无菌环境净化行动”,终于在某天早上,对着刚量完血压、眉头能夹死蚊子的绿间,小声提议:
“绿间君……赤司君恢复得还行?要不……回学校静养?” 总比在这儿当“醋坛子展览中心”强。
绿间推了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扫过病床上那位虽然吊着手臂、但眼神清亮(尤其在看向黑子时)的赤发帝王,又看了看墙角那堆碍眼的花篮(黄濑的)和床尾那个孤零零的便利店袋子(青峰的),最终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勉强算是同意的音节:“嗯。学校医务室条件尚可。环境……相对可控。” 至少没有移动的零食炸弹(紫原)和行走的香气污染源(黄濑的花篮)。
于是乎,赤司征十郎,这位差点把自己撞成零件的奇迹队长,终于“荣归”帝光校园,左臂打着石膏,胸前缠着固定带,活像个刚从战场下来的伤残人士,被绿间“押送”进了医务室旁边的特设静养单间(绿间特批,远离喧嚣)。
本以为回了学校能消停点,结果……
***
午休铃刚响过没两分钟,静养单间的门就被“哐当”一声撞开了!
青峰大辉跟个土匪似的闯进来,手里拎着个……皱巴巴的纸袋,里面散发出可疑的炸鸡香味。他焦糖色的眼睛一扫,精准定位到靠窗小桌旁——黑子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朴素的双层便当盒,上层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玉子烧和小番茄,下层是清淡的蔬菜粥。而那位“伤残人士”赤司征十郎,正优雅(?)地用仅存的右手拿着勺子,目光专注地看着黑子……手里的粥碗。
“喂!哲!” 青峰嗓门贼大,几步跨过去,直接把那袋炸鸡“啪”地拍在赤司面前的小桌上,油点子差点溅到黑子的便当盒上,“别整那清汤寡水的了!尝尝这个!校门口新开的,贼香!补充能量!” 他眼神挑衅地瞥向赤司,那意思:老子买的,香吧?比你那破粥强百倍!
赤司连眼皮都懒得抬,仿佛那袋散发着罪恶香气的炸鸡是团空气。他微微蹙眉,看向黑子,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虚弱和嫌弃:“太油。味道重。哲也,麻烦你了。” 眼神直勾勾盯着黑子手里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蔬菜粥。
黑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勺子,舀起一点粥,吹了吹,准备履行“喂食官”职责。青峰那袋炸鸡的香味确实霸道,勾得他也有点馋,但看看赤司那石膏手臂和绿间的死亡警告……算了。
“青峰君,赤司君现在不能吃这个。” 黑子解释了一句,勺子已经递到了赤司嘴边。
赤司极其自然地张嘴含住,慢悠悠咽下,末了还对着黑子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赞许的浅笑:“嗯,刚好。”
青峰:“……” 他看着赤司那副享受样儿,再看看自己那袋被彻底无视的炸鸡,一股邪火“噌”地窜上脑门!他一把抓起炸鸡袋,恶狠狠地瞪了赤司一眼:“行!赤司征十郎!你丫就装吧!饿死你拉倒!” 说完,气冲冲地转身就走,炸鸡袋被他捏得哗啦作响,背影都冒着“老子很不爽”的黑烟。
青峰前脚刚走,后脚门又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黄濑凉太那颗金灿灿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闪亮笑容,手里捧着一个……极其精致的日式漆器便当盒!盖子还没开,但那低调奢华有内涵的范儿已经秒杀了黑子的朴素饭盒。
“小黑子~小赤司~” 黄濑声音甜得能齁死人,挤了进来,“午安呀!看我带了什么!顶级寿司店的外卖!金枪鱼大腹!海胆!都是超~级~新鲜的!补充优质蛋白最棒了!” 他献宝似的打开便当盒,里面码放得像艺术品的寿司瞬间散发出海洋的鲜甜气息,跟青峰的炸鸡完全是两个世界。
赤司的目光终于从黑子的粥碗上移开,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盒价值不菲的寿司。还没等他开口,黑子已经先说话了,带着点无奈:“黄濑君,寿司是生冷的,赤司君现在不能吃。”
黄濑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灿烂起来:“啊!对哦!我忘了小赤司受伤了!没关系!” 他变戏法似的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的保温壶,“铛铛!还有这个!我特意让店里熬的海鲜粥!用龙虾汤底熬的!鲜掉眉毛!绝对比蔬菜粥有味道!” 他得意地晃了晃保温壶,挑衅似的看向赤司——看!我准备的比你那碗高级多了!
赤司微微挑眉,异色瞳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黑子,声音平静无波:“生鲜熬煮,腥气重。容易引发肠胃不适。哲也的粥,刚好。” 他又对着黑子手里的勺子张了张嘴,意思不言而喻。
黑子:“……” 他认命地又舀起一勺自己的蔬菜粥。
黄濑看着黑子乖乖喂粥,看着赤司那副理所当然被伺候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那壶被嫌弃的“高级海鲜粥”,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嘴角开始抽搐。他抱着保温壶,委屈巴巴地蹭到墙角,小声嘀咕:“不识货……明明我的更贵更好吃……”
这边黄濑刚蔫下去,门口又被一个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
紫原敦像座移动的零食山挤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纸袋,里面塞满了各种包装袋,薯片、巧克力威化、夹心饼干……哗啦啦作响。他紫色的大眼睛先看了看黑子,又看了看赤司,最后目光精准锁定在黑子便当盒里那块黄澄澄、看起来软fufu的玉子烧上。
他咽了口口水,慢吞吞地从自己零食袋最底下,掏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裹着厚厚糖霜的甜甜圈!上面还撒着彩虹糖粒!
“小黑仔,” 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比的真诚,把那个比他脸还大的甜甜圈往黑子面前一递,完全无视了病号赤司,“这个……甜!软!比玉子烧好吃!给你吃!” 他觉得黑子喂饭辛苦了,需要补充糖分能量。
黑子看着那个巨型糖霜炸弹,嘴角抽了抽:“紫原君……谢谢,但是……”
“紫原敦!”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冻僵了整个房间!
绿间真太郎如同精准的报丧鸟,准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记录板。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激光扫描,瞬间锁定紫原怀里那袋哗啦啦的零食、他手里那个巨型甜甜圈,以及墙角黄濑抱着的海鲜粥保温壶,还有桌上青峰遗留的炸鸡油渍……
“高热量!垃圾食品!生冷海鲜!油炸垃圾!” 绿间的声音带着审判的意味,每一个词都像冰雹砸下来,“全部!没收!处理掉!”
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夺过紫原的零食袋和甜甜圈,塞进自己带来的超大号医疗废物袋里(显然早有准备!)。顺手又抄起黄濑怀里的保温壶,拧开盖子闻了闻,眉头拧成死结:“高嘌呤!禁止!” “咚”一声,壶也进了袋子。最后,他嫌弃地用镊子夹起青峰留下的炸鸡袋,仿佛那是什么生化武器,同样丢进袋子,扎紧!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紫原敦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再看看绿间手里那个鼓囊囊的“百宝袋”,巨大的身躯瞬间石化,紫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被洗劫一空的茫然和巨大委屈!他的零食!他的甜甜圈!
黄濑也傻眼了,他的高级海鲜粥!连味儿都没散出来就没了!
绿间推了推眼镜,冰冷的视线扫过蔫头耷脑的黄濑和石化状态的紫原,最后落在唯一“幸存”的黑子便当盒上。他走过去,用专业审视的目光看了看那碗清淡的蔬菜粥和几块朴素的玉子烧,又用镊子夹起一块玉子烧闻了闻(黑子紧张地屏住呼吸)。
“食材新鲜,烹饪方式健康,调味清淡,符合术后饮食标准。” 绿间面无表情地宣布了最终判决,目光转向赤司,“继续吃。午休结束前吃完。” 说完,拎着他那装满“违禁品”的战利品袋,如同得胜的将军,转身就走,留下身后一片哀鸿遍野。
黑子端着粥碗,看着墙角欲哭无泪的黄濑,看着门口委屈成巨型蘑菇的紫原,再看看病床上那位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嘴角弧度明显上扬了几度、异色瞳里闪烁着愉悦光芒的赤司……
他默默地舀起下一勺粥,这次没吹,直接递到赤司嘴边,声音平板无波:
“赤司君,满意了?”
赤司极其顺从地含住勺子,慢条斯理地咽下,感受着那朴素的米香和蔬菜的清甜。他微微抬眼,异色瞳里映着黑子无奈又有点好笑的脸,声音带着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低哑:
“嗯。哲也煮的粥,最好吃。”
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缝隙,在小小的静养室里洒下跳跃的光斑。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点炸鸡和海鲜粥被强行驱散的余味,但更多的是蔬菜粥朴实的香气,和一丝……心机帝王成功清场后、独占投喂的、甜到发齁的得意。
黑子看着他那副样子,冰蓝色的眼底也忍不住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
算了,跟个伤员计较什么。
他认命地低下头,继续一勺一勺,喂着这个麻烦又幼稚、但此刻莫名让他心软的“笨蛋帝王”。
至于门外那两个蔫掉的家伙和一个石化的大个子?
嗯,天台的风,应该挺大的。吹吹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