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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病房外的玻璃摔碎的火苗

她的习题集他的打火机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似乎已经渗入了骨髓,连同江岳林那冰冷刺骨的最后警告,一同刻在了刘语熙的灵魂深处。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刺眼而灼热,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彻骨寒意。

“离他远点。”

“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那低沉而充满绝对掌控力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反复回响。那个男人——江逸的父亲——他不仅仅是在警告,更像是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法则。在他构建的世界里,刘语熙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江逸的“污染”,是需要被清除的“错误”。

习题集的裂痕在书包里沉默,胶水的触感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药膏在夹层里沉默,它的使命似乎已经终结。

摔坏的打火机遗落在工厂的尘埃里,象征着那段在黑暗中挣扎、互相取暖的短暂交集,也彻底熄灭了。

江逸被带走了。带去了一个由金钱和权力构筑的、隔绝一切的堡垒。她甚至不知道他被转去了哪家医院。江岳林彻底切断了所有她能接触到他的途径。他像处理一件损坏的、需要隔离修复的物品一样,将江逸从她的世界里抹去。

刘语熙回到学校,像个游魂。教室后排那个靠窗的位置,空得刺眼,像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苏晓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她只是疲惫地摇头,什么也说不出口。李老师投来担忧的目光,她也只能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但没人知道那片笼罩在她身上的、名为“江岳林”的恐怖阴影。

日子在一种沉重而窒息的氛围中缓慢流逝。她强迫自己听课、做题,试图用习题集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答案来填满内心的空洞和恐惧。但那些工整的字迹,那些清晰的解题步骤,再也无法给她带来往日的平静和掌控感。它们变得苍白、冰冷,像一张张没有生命的符咒,贴在名为“现实”的冰冷墙壁上。

手腕和膝盖的擦伤早已结痂脱落,留下淡淡的粉色印记。身体上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心里的那个洞,却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越来越空。她无数次在深夜惊醒,眼前晃动着废弃工厂里江逸冰冷失血的身体,晃动着手术室冰冷的红灯,晃动着江岳林那双淬着寒冰、毫无感情的眼睛。

**他还活着吗?**

**手术成功了吗?**

**他……还记得她吗?**

这些疑问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她尝试过通过苏晓晓或者其他可能认识江逸的人打听,但得到的消息都模糊不清,甚至互相矛盾。有人说他伤得很重,可能残废了;有人说他被他爸送出国治疗了;更有人说,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可能已经……

每当听到这些传言,刘语熙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却又无法控制地被那些可怕的猜测拉入绝望的深渊。

习题集的油墨香,似乎彻底被医院消毒水和心底的恐惧所取代。

两周后的一个周末,刘语熙如同往常一样,在图书馆试图用繁重的课业麻痹自己。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书页上,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一条陌生的短信。

没有署名。

只有一串冰冷的地址。

后面跟着一个简短的时间:**下午3点。**

刘语熙的心猛地一跳!她死死盯着那串地址——**城西,明德私立医院,VIP住院部,17楼1703。**

明德私立!那是本市最昂贵、安保最森严的私人医院!江逸果然在那里!

是谁发的短信?

苏晓晓?不可能,她不知道这些。

张老师?也不太像。

难道是……江逸自己?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似乎沸腾了一下!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淹没。江岳林!这会不会是他的陷阱?一个测试她是否听话的诱饵?一旦她出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巨大的挣扎几乎要将她撕裂。去吧,可能面临无法预知的危险,甚至可能连累江逸。不去……她可能永远失去知道真相的机会,永远被困在无边的猜测和绝望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指针无情地指向下午两点半。

习题集摊开在桌面上,那道被强力胶粘合的裂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它像一道丑陋的伤疤,记录着他们的冲突、伤害,也记录着江逸那笨拙的、用强力胶试图弥合的回应。那个染血的校服口袋,那个在废弃工厂里捡到的、摔坏的银色打火机……无数画面碎片在她脑海中翻涌。

**他需要她。**

**在那个冰冷隔绝的堡垒里,在那个掌控一切的父亲身边,他需要知道,还有人记得他,还有人……在等他。**

这个念头最终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刘语熙猛地合上习题集,抓起书包,冲出了图书馆。

明德私立医院坐落在城西幽静的半山腰,环境清幽得如同高级疗养院,戒备也森严得如同堡垒。巨大的雕花铁门紧闭,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刘语熙报了房号,保安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询问了几句。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胸而出。她甚至做好了被粗暴驱赶的准备。

然而,保安放下电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按下了开门的按钮。“1703病房访客,刘语熙小姐。电梯在左侧,需要刷卡,已经为您授权到17楼。”

刘语熙愣住了。这么顺利?没有盘问?没有阻拦?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这平静的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大的风暴?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那扇缓缓打开的、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VIP住院部安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略显苍白和紧张的脸。她找到电梯,刷卡,按下17楼。电梯无声而迅速地上升。

1703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门口没有保镖,也没有护士站。安静得有些诡异。

刘语熙站在门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窒息。她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敲门,而是像做贼一样,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脸贴近了门板上镶嵌的、用来观察病房内情况的小块磨砂玻璃。

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调整角度,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形。

病房很大,装修豪华而冰冷,像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葱郁的山景。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是江逸。

他穿着干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盖着雪白的薄被。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工厂那晚的死灰,多了几分属于活人的气息。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额角那道狰狞的擦痕已经愈合,留下了一道粉色的新疤。最让刘语熙心头一紧的是,他的左手手背上,依旧插着留置针,透明的液体正缓缓滴入。

他还活着!手术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释然瞬间冲垮了刘语熙紧绷的神经!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她贪婪地看着玻璃窗后那张安静的睡颜,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看回来。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她的目光顺着病床移动,落在了窗边的一张宽大皮质沙发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那里。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刘语熙也瞬间认出了那股强大而冰冷的气场——**江岳林!**

他果然在这里!如同一个沉默的、掌控一切的君王,守在他儿子的病榻旁。

刘语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狂喜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只剩下更深的恐惧和无力感。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江岳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转过了头。

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块小小的磨砂玻璃,直直地落在了门外刘语熙的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和……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带着浓重嘲讽的了然。

仿佛在说:**看,我说过,你只能在外面看着。**

刘语熙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江逸似乎被这无形的对峙惊动。他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锐利、死寂、痛苦、混乱的眼睛,此刻带着大病初愈的迷茫和一丝深沉的疲惫。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下意识地转动着,似乎想看清周围的环境。

然后,他的视线,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也投向了门口的方向,投向了那块小小的磨砂玻璃。

隔着模糊的玻璃,隔着冰冷的病房门,两道目光——一道冰冷如霜,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一道迷茫疲惫,带着初醒的脆弱和一丝微弱的探寻——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汇。

而刘语熙,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僵硬地站在门外,承受着门内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沉重的目光。

习题集的裂痕在书包里沉默。

药膏在夹层里沉默。

摔坏的打火机遗落在远方。

而此刻,一道冰冷厚重的病房门,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来了。

她看到了他。

他却只能隔着模糊的玻璃,感受那一道微弱而执着的视线。

而他的父亲,如同最冷酷的狱卒,无声地宣告着:**这已是她所能靠近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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