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夜风仍带着梅香,温郁执起案上那封密信,指尖微微收紧。纸张轻薄,字迹却锋利如刀——齐妃与祺嫔暗中勾连,意图再施毒计。她抬眸望向窗外,月光洒在青瓦之上,映出一层冷霜似的银辉。
“娘娘,此事当真要应约?”青禾低声问道,语气里透着担忧。
温郁将信纸折好,放入袖中,神色从容:“她们设局,我便赴宴。棋子落定,方知胜负。”
翌日晨光微露,祺嫔遣人送来一封帖子,言辞恳切,邀温郁午后赏花。温郁接过帖子时,嘴角含笑,眼中却无半分暖意。
午时三刻,温郁乘轿前往祺嫔宫中。沿途春色正好,桃花灼灼,柳丝垂金,可她心知这番美景之下,藏着怎样的杀机。
祺嫔身着浅紫织锦长裙,端坐在花厅正中,见温郁到来,笑意盈盈地起身相迎:“妹妹今日竟肯赏脸,真是让我欢喜得紧。”
温郁缓步上前,福身行礼,语气温和:“姐姐盛情难却,我若不来,反倒显得小气了。”
二人落座后,婢女奉上茶点,皆是温郁素来喜爱之物:桂花糕、杏仁酥、梅花羹。祺嫔亲自为她斟茶,动作娴熟,仿佛真心款待。
“这些点心都是我亲手做的。”祺嫔笑道,“听闻妹妹最爱甜食,特意选了几样合你口味的。”
温郁望着茶盏中氤氲的热气,轻轻一笑:“姐姐费心了。”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唇齿间溢开淡淡的桂花香。心中却已了然——这一口茶,或许早已被下了药。
席间谈笑风生,众人皆以为温郁已放松警惕。唯有青禾站在一旁,目光沉静如水,手中握着一枚小巧瓷瓶,正是解药所在。
酒过三巡,温郁脸色渐红,眼神也略显迷离。她缓缓放下酒杯,似是醉意上头,声音微哑:“今日本该早些歇息,却被姐姐的好意所留,实在感激。”
祺嫔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依旧温柔:“妹妹莫急,今日难得相聚,多饮几杯也是应当。”
话音刚落,温郁忽然身子一晃,扶住桌沿,面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她喘息一声,似是痛苦难忍,口中喃喃道:“这……这茶……”
众人惊呼,慌乱之中有人立刻去请太医,有人则惊恐地退至一旁。祺嫔强作镇定,却掩不住眼中那一抹紧张。
温郁缓缓倒下,倒在柔软的坐垫上,呼吸急促,双目微阖,似是中毒昏迷。
不多时,皇帝闻讯赶来,神情凝重。他快步走入花厅,见温郁倒在地上,眉头紧蹙,立即命人传太医。
“皇上……”温郁虚弱开口,声音断断续续,“臣妾……不知为何……头晕目眩……”
皇帝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朕在这里。”
温郁挣扎着睁开眼,泪水滑落,声音颤抖:“是……是祺嫔……她在茶中……下毒……”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祺嫔脸色骤变,连连摇头:“皇上明鉴!臣妾岂敢对贵人下手?不过是寻常茶点,怎会有毒?”
皇帝转头看向太医,太医上前查看温郁症状,又仔细查验茶具与剩余点心,片刻后跪地奏道:“启禀皇上,茶中确有异物,疑似毒药。”
祺嫔顿时面色惨白,慌忙辩解:“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害贵人?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皇帝目光冷峻,扫视众人,缓缓开口:“是谁动的手?谁下的毒?”
就在此时,一名宫女突然跪下,颤声说道:“奴婢……奴婢亲眼看见祺嫔娘娘将一瓶药粉倒入茶中。”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祺嫔猛地转身,怒斥道:“胡说八道!你这是血口喷人!”
皇帝沉声道:“带上来。”
那名宫女被押上前来,满脸泪痕,却坚定地重复自己的证词。皇帝沉吟片刻,下令彻查此事,并命人封锁祺嫔宫门,不得擅自出入。
温郁靠在软枕上,望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喜悦。她知道,祺嫔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尚在暗处窥视。
夜幕降临,温郁回到寝殿,青禾为她换下染尘的衣裳,低声问道:“娘娘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温郁倚在窗边,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淡淡道:“棋已落下,只看谁能走到最后。”
她伸手取下发间一支银簪,轻轻拔出其中一小截,露出藏于其内的密函。纸上写着一行小字:“皇后未死,蛰伏犹存。”
她将密函揉成一团,投入烛火之中,火焰舔舐着纸张,直至化为灰烬。
窗外,风起云涌,一轮新月悄然升起,映照着宫墙深处,也映照着一场尚未落幕的较量。
温郁缓缓闭上眼,睫毛轻颤,似是在思索什么。
而此刻,远方某处,一双眼睛正静静注视着这座宫殿,目光幽深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