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不同,傷痕不同,夢也不同。但命運給了他們同一張登上舞台的通行證。
「下個,春時雨。」
試鏡室的門被輕推開,冷氣從門縫滲出,像是將裡外兩個世界隔絕成透明的鴻溝。
男孩走進來,穿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白連帽T,腳步穩、眼神卻輕佻。他沒看評審,反而走到鏡頭前,自顧自地對着攝影師笑了笑。
「拍側臉會比較好看,要不要我幫你找角度?」
攝影師一愣。
坐在桌後的導師顧尋真頭也不抬,只翻了一頁資料:「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知道啊。」春時雨的聲音懶洋洋的,「金牌製作人,業界最毒舌的那一種。恭喜您遇上我,未來傳奇。」
他仿佛不是來試鏡的,而是來挑戰的。
但當音樂響起的那一刻,場上的空氣就變了。
春時雨站在燈光中心,燈沒亮,他自己卻像在發光。
他的舞沒有特別華麗,但準確、乾淨、節奏感強,配合他那雙帶點挑釁意味的眼睛,每一個眼神都像是跟觀眾說:「你會記住我,沒得選。」
跳完,他抬頭,像是知道自己贏了什麼,語氣輕得像在開玩笑:「我可以選我想要的C位嗎?」
顧尋真抬起眼,第一次正眼看他。
「滾出去,等通知。」
「試鏡第117號,楚祈空。」
他出現在門口時,全場靜了一下。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而是他那種幾乎冷到讓空氣凝結的氣場。
他沒打招呼,也沒多餘動作,直接走到定位點,報上名字。
「舞蹈自選,無背景音,請開始。」
舞動開始的那一瞬,他像變了一個人。
那是冷靜中的火焰,每一個步伐與旋轉都精確到極致,像是練了千遍萬遍後才能做到的極限操控。他的手腳流暢得幾乎不似人類,像一台高效機器,卻有着藝術品的美感。
最後一個定格,他站直,喘息都聽不見一聲。
顧尋真:「你跳得很好。」
楚祈空點頭,但沒有道謝,只問:「我可以再試一次嗎?」
「理由?」
「我剛剛那個spin慢了0.2秒,我不想讓你留下錯的印象。」
顧尋真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勾起嘴角:「像你哥。」
「我是我自己。」楚祈空語氣冷得像冰刀。
試鏡室氣氛已經明顯變了。那些隨便來玩的、抱著好奇的人,被前兩個人的表現直接壓到沒聲音。
輪到安語辭時,他一邊輕聲道歉、一邊抱著吉他進來,連攝影師都被他那種「像來道歉而不是來試鏡」的氣質給弄得一愣一愣。
「不好意思,現場有點吵,我剛剛曲子聽不太清楚,所以如果⋯⋯啊,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斷什麼流程?」
顧尋真瞥了他一眼。
「你打斷我們審美了,請開始。」
安語辭笑了笑,坐下,抱著吉他輕輕彈出一個和弦,清亮的嗓音像晨光裡剛下的一場小雨。
不是華麗技巧的那種唱法,而是輕聲說故事。像是有人蹲下來聽你心事,溫柔得讓人忍不住低頭。
那首歌叫《月亮知道》,是他自己寫的,關於他妹妹小時候害怕黑夜,總躲進他的被窩裡問:「月亮會不會也怕孤單?」
唱完,他沒有多餘解釋,只是起身鞠躬:「謝謝評審聽我唱歌。」
顧尋真看著他的背影,輕聲對助理說:「把這三個都留下。」
三個少年的命運齒輪,第一次靜靜靠近,開始轉動。
試鏡結束後,三人被工作人員帶到隔壁的等候室。
室內空氣安靜得有些尷尬,只剩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三人誰都沒有先開口,氣氛像一場無聲的試探。
春時雨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手肘撐著靠枕,單手轉著手機。他餘光掃過對面那兩人,嘴角勾起一點興味。
「欸,」他率先開口,語氣懶得像剛睡醒:「那個冰塊臉,剛剛你那個轉身還行,雖然⋯⋯有點慢。」
楚祈空抬眼,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掃他一眼。
春時雨咬了一口巧克力棒,含糊地說:「啊,看來是認真派,怪不得跳得那麼死板⋯⋯」
安語辭忍不住笑了一聲,小小地:「其實他跳得很好啦。我也覺得挺厲害的。」
「你聲音不錯。」楚祈空忽然開口。
安語辭一愣。
楚祈空眼神依舊冷靜,「剛剛那首歌⋯⋯讓我想到以前的某個人。」
「謝謝你。」安語辭輕輕點頭,指尖還抓著吉他袋帶子。他不太擅長接受稱讚,但那一句話,他會記很久。
春時雨一邊咀嚼一邊瞇起眼:「你們不覺得⋯⋯這場試鏡有點無聊嗎?這種等結果的戲碼,多老套。」
「你很愛講話。」楚祈空淡淡道。
「沒辦法,天生嘴賤。」
安語辭笑了,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看,像個和平使者:「我們應該會再見面的吧?畢竟⋯⋯應該都錄取了?」
春時雨:「不會啊,搞不好只有我錄取。」
楚祈空:「你太吵,應該會被刷掉。」
他們三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那笑容各懷心思,卻又在某種難以言說的默契下,有點像是——一場還沒開始的故事,已經被命運偷偷寫上序章。
【同時,另一邊——Aurora娛樂總部,監控室】
林桑酒靠著牆,一邊嚼著泡泡糖,一邊看著監視螢幕上的畫面。
「這三個蠻有戲的嘛。」
顧尋真翻著資料,沒抬頭,只冷冷地回了一句:「不會互補的團體,走不遠。他們至少還有一點火花。」
林桑酒挑挑眉:「你是說化學反應?」
「我是說——」
顧尋真合上文件,「他們三個,會讓觀眾捨不得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