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在窒息感中睁开眼时,舌尖还残留着睡前含化的薄荷糖凉意。睫毛上的冰晶随着眨眼碎裂坠落,在漆黑作战靴表面晕开深色圆点。他呵出的白气撞在围巾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棱。
这是西伯利亚荒原的极寒梦境。
三百米开外的玻璃舱像枚坠落的钻石嵌在雪地里,马嘉祺蜷缩的身影在暴风雪中忽明忽暗。严浩翔扯了扯被冻硬的工装裤,军用匕首在掌心转出残影——自从发现梦境物品能带回现实后,他总在入睡前武装自己。
「体温过低警告」机械音刺破风雪。严浩翔用牙扯掉手套,指尖触到玻璃舱的瞬间,一串发光的数字浮现在表面:
[马嘉祺核心体温36.2℃]
[情绪波动值79%]
[疼痛指数■■■(数据缺失)]
那些缠绕在马嘉祺身上的传感器突然发出蜂鸣,严浩翔这才看清它们根本不是电线,而是被撕碎的《飘向北方》乐谱。五线谱上的音符正顺着少年苍白的脖颈爬行,在锁骨处汇聚成淤青的休止符。
"小马哥!"他抡起匕首砸向舱门,飞溅的冰渣划破颧骨。血腥味漫开的刹那,马嘉祺突然抬起眼睫,瞳孔泛着不正常的鎏金色。
玻璃轰然炸裂。
严浩翔被气浪掀翻在雪地里,后脑撞上某种坚硬物体。他摸到半截断裂的小提琴琴颈,琴弦深深勒进掌心——这是上次梦境马嘉祺教他拉《雪落》时用的道具。
"36.2度不够温暖吗?"马嘉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病号服领口滑落至手肘,露出贴满电极片的胸膛。那些乐谱碎片正从他指尖生长,缠绕住严浩翔的脚踝:"翔翔为什么总在发抖?"
严浩翔猛地翻身压制住对方,作战服金属扣硌着马嘉祺的肋骨:"你他妈又在自虐?"他扯开那些乐谱绷带,发现每道伤口下都嵌着微型芯片,正在皮下投射出舞台灯光的残影。
马嘉祺忽然笑起来。他沾着雪粒的指尖划过严浩翔结冰的唇缝,在对方掏出口袋里的保温杯时,突然咬住他递热水的手腕。犬齿刺破皮肤的疼痛被梦境规则放大三倍,严浩翔听见鲜血滴在乐谱上的滋响。
暴风雪在这一刻静止。
血珠在乐谱上绽开成蓝玫瑰,马嘉祺的体温通过伤口疯狂涌入严浩翔体内。那些淤青的休止符开始重新排列,演变成他们合作舞台的《飘向北方》改编谱。
"这样就能把我的温度分给你了。"马嘉祺舔去唇角的血,鎏金瞳孔逐渐恢复温润的琥珀色。他解开病号服第三颗纽扣,把严浩翔的手按在心脏位置:"要记住这个频率,这是专属于你的..."
梦境开始崩塌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话。
严浩翔在宿舍床上惊醒,左脚踝残留着乐谱缠绕的幻痛。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照见对面床铺拱起的被团——马嘉祺果然又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蝉蛹状。
他摸出枕边偷藏的马嘉祺护腕,布料内侧还缝着《飘向北方》的初版歌词。梦境残留的体温似乎还附着在纤维上,让他想起三个月前的雪夜。
那天马嘉祺在练习室通宵编曲,凌晨三点突然栽倒在调音台前。严浩翔背他去医务室时,发现他毛衣下藏着贴满膏药的腰背。主治医师说这是长期体温偏低引发的肌肉痉挛,建议每天进行物理升温治疗。
"所以这就是你偷我暖宝宝的理由?"当时马嘉祺还躺在病床上笑,手指却死死揪着严浩翔的衣摆。
记忆被布料撕裂声打断。严浩翔看见马嘉祺的被子突然滑落,露出半截清瘦的腰线——那里赫然浮现着梦境里的玫瑰淤痕。
他鬼使神差地光脚踩上冰凉地板。
马嘉祺在睡梦中无意识蜷缩,严浩翔的手悬在他腰侧三厘米处停顿。月光将那些淤青照得妖异,他忽然发现玫瑰花瓣的纹路竟与《飘向北方》副歌部分的音轨完全重合。
"...翔翔?"
带着睡意的呢喃让他浑身僵住。马嘉祺闭着眼准确抓住他的手腕,滚烫的掌心贴着脉搏跳动处:"脚这么凉...又做那个梦了?"
严浩翔尚未回答,就被突然掀开的被窝吞没。马嘉祺把他冰凉的脚捂在肚子上,体温透过单薄睡衣渗入骨髓。这个动作太过熟练,仿佛他们早已在无数个雪夜重复过千百回。
"你梦到什么了?"马嘉祺的声音带着气音擦过他耳尖,"我听见你在喊我的名字。"
严浩翔盯着对方随呼吸起伏的喉结,那里有他咬碎玻璃舱时留下的细小伤口:"梦到你变成雪原上的困兽。"
马嘉祺低笑震动胸腔,手指插进他后脑的发茬轻轻揉捏:"那你要快些找到我。"他的膝盖抵住严浩翔小腿肚,"在体温降到35度之前。"
窗外开始飘雪,严浩翔在昏沉中听见马嘉祺哼起变调的《飘向北方》。那些淤青玫瑰随着旋律舒展花瓣,将两人缠绕成共享心跳的共生体。
晨光初现时,马嘉祺颈侧的伤口已经愈合,唯有严浩翔腕间的咬痕泛着淡金。当刘耀文踹开宿舍门喊人训练时,发现两人正以扭曲的姿势交颈而眠,马嘉祺的手指还攥着严浩翔偷藏的护腕。
"你们在排演什么古希腊雕塑吗?"刘耀文把冰可乐贴在马嘉祺脸上,"丁哥说今天要加练双人托举动作。"
马嘉祺在严浩翔肩窝蹭掉睫毛上的水珠,突然轻笑出声:"翔翔,今晚试试用体温当赌注怎么样?"
严浩翔把护腕甩在他脸上,耳尖却泛起与梦境玫瑰同色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