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胭脂晕染天边时,江鸣夏正蹲在墨府后园的梅树下,指尖轻轻摩挲着树皮上的刻痕。那是七年前,她初到墨府时,与墨柒月一同刻下的印记,稚嫩的字迹如今已被岁月晕染得模糊,却仍固执地留存着时光的温度。
"阿夏!"清脆的呼唤声由远及近,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麻雀。墨柒月提着裙摆,发间的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像是一串流动的月光。她怀中抱着一个朱漆食盒,眉眼弯弯,"快随我来,祖母说今日的长寿面里加了你最爱吃的蟹黄。"
江鸣夏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食盒上精致的缠枝莲纹。自七年前那场变故后,她便成了墨府的养女,而墨柒月,这个只比她小半岁的墨家幺女,却用最纯粹的善意,为她搭建起一座温暖的避风港。
墨府正厅内,烛火摇曳,将满桌佳肴映得流光溢彩。墨家老太爷端坐在主位上,雪白的胡须随着笑意轻轻颤动:"阿夏啊,一转眼你都十七了。"他慈爱地看着江鸣夏,"来,这是祖父给你的生辰礼。"
接过紫檀木匣,江鸣夏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一对羊脂玉镯静静躺在红绸上,温润的光泽中泛着淡淡的光晕。"这是你祖母当年的陪嫁,"老太爷轻声说道,"如今传给你,也算圆了她的一桩心愿。"
江鸣夏眼眶微热,正要开口道谢,却见墨柒月已经蹦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阿夏别急着谢,我的礼物还没送呢!"说着,她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锦囊,"闭上眼睛,伸手。"
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件,江鸣夏缓缓睁开眼,只见一枚小巧的银锁躺在掌心,锁面上刻着"长乐未央"四个字,边缘还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这是我亲手做的,"墨柒月笑得眉眼弯弯,"以后阿夏的岁岁年年,都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宴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墨家的叔伯婶娘们轮番给江鸣夏夹菜,说着吉祥话,就连平日里最严肃的二哥,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递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江鸣夏看着满桌的热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寒夜。
那时的她,不过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女,饥寒交迫中倒在了墨府门前。是墨柒月第一个发现了她,哭着求父亲将她收留。从此,她有了遮风挡雨的屋檐,有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更有了一群真心疼爱她的家人。
"阿夏,发什么呆呢?"墨柒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该切寿糕了!"
江鸣夏站起身,接过侍女递来的银刀。雪白的寿糕上,点缀着鲜艳的红梅,煞是好看。她正要下刀,却见墨柒月突然拉住她的手:"等等!我有个主意。"
说着,她拿起另一把刀,与江鸣夏并肩而立:"咱们一起切,就像七年前那样。"
七年前的生辰,也是这般场景。那时的她们,挤在墨柒月的闺房里,分食着一块小小的桂花糕。窗外大雪纷飞,屋内却暖意融融。从那一刻起,江鸣夏便知道,她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她有了家人,有了牵挂。
刀刃落下,寿糕分成两半。墨柒月眼疾手快,蘸了些奶油,轻轻点在江鸣夏的鼻尖:"小寿星,许个愿吧!"
江鸣夏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墨府上下的笑脸,浮现出与墨柒月一起在花园里嬉闹的画面,浮现出这些年来点点滴滴的温暖。她在心底默默许愿:愿时光静好,愿岁月温柔,愿她与墨府的亲人们,岁岁年年,永不分离。
夜色渐深,宴席散去。江鸣夏抱着沉甸甸的礼物回到房间,却发现案头放着一封信笺。展开一看,是墨柒月的字迹:"阿夏,生日快乐。往后的每一年,我都要陪你一起过。"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梅树的枝桠间。江鸣夏走到窗边,望着那轮明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十七岁的生辰,她收到了许多珍贵的礼物,但最珍贵的,莫过于这份跨越七年时光的情谊,这份比血缘更深厚的羁绊。
风掠过窗棂,带来阵阵花香。江鸣夏轻轻合上窗,将那封信笺小心地收进抽屉。她知道,在这个充满爱的墨府里,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