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茹和季迟早已在约定地点等候多时。叶之夏两手空空，他的行李并不在他身边。车子还未到，陈秀茹抓紧这段时间给他们打了打“预防针”。
此行的目的地不是皖江大府，而是北京——他们需要从学校乘车前往机场，再搭乘航班直飞首都。中午时分，他们抵达了北京。
陈秀茹随即带他们去吃了一顿煲仔饭。经历了三个半小时的飞行，疲惫感侵袭全身，再加上北京燥热的天气，胃口自然被压制到了极点。而叶之夏本就是个挑剔的人，勉强扒拉了两口便搁下了勺子，碗里的饭菜几乎没动。说实在的，这种浪费行为让人不禁摇头。
他悄然用腿在桌下碰了碰季迟的膝盖，然而对方神色如常，完全没理会这细小的举动。但叶之夏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一边同陈秀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的手却不安分地绕到背后，悄悄探向季迟的衣服下摆。只是，还没等那只手真正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就被季迟稳稳抓住了。季迟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一丝警告意味地盯着叶之夏。而叶之夏则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饭碗朝季迟的方向轻轻一推，示意对方帮忙解决这剩下的饭菜。
“……”看着叶之夏一切如常的样子，他心里很不快，他就是在气。到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亦或者是有什么资格气。
叶之夏见季迟不动又撞了撞季迟的膝盖。
……
见季迟将碗轻轻推了过来，叶之夏手速飞快，低头用筷子扒拉了两勺米饭到他的碗里。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在陈秀茹的视线扫过来之前，她已神色如常地端起自己的碗，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最后他的那碗煲仔饭还是被季迟分了一半。
—
“别说，这大城市的宿舍就是不一样哈，这跟客厅里放的床有什么区别？”陈秀茹在他们宿舍里转了一圈。
“你啥时候跟丁齐学的这说话语气。”叶之夏一言难尽的朝她看了一眼。
“乐意。”说着还着叶之夏翻了个白眼，只不过还没翻过去，在半路就停住了：“这阳台风景还挺不错。”说着她就径直绕开叶之夏，朝阳台走去。
“哦！你们来看看。”陈秀茹头也没回的朝他们招了招手。
带他们走近后，才终于明白了陈秀茹为何发出惊叹。阳台之下，竟是一片湖水，其色碧蓝得近乎不真实。在阳光与微风的交织中，波光粼粼的涟漪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湖面镶嵌了无数颗微小的星辰。
这片湖名为晨夕湖，单听名字便能猜到，它最美的景致大概藏在清晨与黄昏时分。若真是如此，那倒有些可惜了——陈秀茹来的时机，偏偏错过了这最动人的时刻。
〝你们收拾收拾，4个人的宿舍，先去抢床位，我去夏凡禾那边看看。”
“嗯。”
“好。”
雅思和高数的比赛虽是一个主办方，但总归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宿舍楼自然也就不在一个学区。
自陈秀茹离开后，季迟便坐在床边默默整理起行李。叶之夏悄无声息地挪到他身边，弯下腰，侧过头，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与他的脸齐平：“你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生谁的气？”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季迟的手指在衣物上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没生气。”简短的回答透着一丝疏离，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季迟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叶之夏却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直起身子，顺势靠在床柱上，双手环抱胸前，目光带着些许玩味和更多的轻挑打量着他。“装！你再装！”他冷哼一声，语气逐渐变得不满，“你要是没生气，那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连句话都不肯说，你是把我拉黑了还是屏蔽了？”
他的声音拔高了些，却又故意压低，像是怕被旁人听见，但那字句间的锋芒却毫不掩饰地直刺向季迟。
“你不也没理我。”季迟淡淡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不好意思，我在2024年6月26号中午12:54的时候跟你说话了。”
这下季迟手上的动作，停了侧过头去看叶之夏但没起身，几秒后又转了回去：“没听见。”
没听见？老子信你鬼扯？！叶之夏在心里暴怒到。
“25号晚上还记得吗？”季迟弄好后坐在床上，抬头冲叶之夏问道。
叶之夏还没明白季迟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回想道：“25号？…吃饭啊。”
“然后呢？”
“回家了啊。”叶知夏被问的莫名其妙，双眉微蹙。
果然，季迟想到。不过叶之夏这个答案似也同样取悦了季迟，他的表情变了变，这一切都被叶之夏看在眼里。
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难看的要命，但他还是很想弄明白，毕竟他所想的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小事儿。
叶之夏半靠着的身子站直了：“喂？”
“？”季迟朝他看去。
他的脸色微微僵硬，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拖着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脚步，他缓缓挪到季迟身旁坐下，头微微侧向他耳边，还刻意用手遮掩着。
明明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可叶之夏却像是担心被人听见似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感令他如坐针毡。“那天晚上，该不会……”话到嘴边，他却迟疑了，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卡住。
停顿的时间太久，季迟忍不住转过头，乌灰色的眼瞳定定地看着他，“该不会什么？”
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对叶之夏而言却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能扰乱心神。就在这一注视间，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亲了吧？”
连他自己都听出了声音里的迟疑与不确定。然而，这句话显然超出了季迟的预料。
他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完全无法反应。此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需要先思考一下——究竟应该思考些什么。
看到季迟呆滞的样子，叶之夏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这种表情在季迟脸上极为罕见，几乎是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懊悔与窘迫涌上心头，叶之夏内心开始翻江倒海：难道自己真的在酒后失控，做出了那种荒唐的事情？
他伸手推了推季迟的左肩，季迟坐着的床仿佛突然变得滚烫，他几乎是立刻弹了起来。季迟没有反抗，只是在右手撑住床沿的一瞬间，才勉强稳住了身体，没让叶之夏的那一推将自己摔到床上。
“靠？你、你怎么不说话？我强吻你了？？？？”想着季迟这几天的表现，怎么也不像是他强吻了自己，那就只能自己强吻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季迟这几天的模样，活脱脱像是被渣男狠狠摧残了一番——骗了感情，又骗了身体，最后对方还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甚至连一丝留恋都没有，那渣男还装作无事发生，把这一切都给忘了。
……自己还跟他置过气？
靠？！这特么地也太渣了。愧疚感一下子就冲上了心头。
季迟望着叶之夏那张五彩斑斓的脸，心底的玩闹之意悄然滋生。他唇角微扬，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嗯，不让你亲，你还偏要亲，结果亲完就翻脸不认账了，这就是你的本事？”
“………………没别人看见吧。。？”
…………
“…没。”
他这语气跟怨妇没什么区别了，叶之夏有点想安慰，但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也没一脸安慰了。
季迟的声音幽幽响起：“这个吻我可留了17年，虽然比你抢走了，但我心甘情愿。”
这用词？这语气？怎么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他抬手轻轻拉住叶之夏的手腕，将对方微微向自己拽近了些。季迟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仿佛要从那双眼睛里看穿些什么。
叶之夏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微微发怔。然而，那绯红的耳尖却悄然泄露了他的心绪，宛如夜色中一抹不经意燃起的霞光，将他内心的波动无声地映照出来。
季迟学着叶之夏在密室里的样子，同时捏了捏他的指尖，直到他低头看向自己：“从小到大，我让你这么多，是不是不太公平？”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该还我一次？”
轰隆一声，叶之夏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道雷鸣，震得他整个人愣在原地。意识似乎脱离了掌控，身体不受指挥地行动着。
直到自己坐到了床上，视线却再也移不开眼前的人。季迟的眉骨、鼻梁、鼻尖，再到那微微泛凉的唇珠，每一步都像牵引着他走向未知的深渊。就在双唇轻触的刹那，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所有思绪都被麻木淹没。
他没想太多，也没时间去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做错事，总得付出代价。”这是此刻唯一的念头。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季迟显然没有料到叶之夏真的会这么做，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抽身离去，连空气中残留的温度都显得仓促而真实。他还坐在那里，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原来这小孩真的不经逗弄啊，而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不是。”好一会儿季迟看着叶之夏鼻尖下方的位置开口道。
“什么。”叶之夏觉得自己耳鸣了，听到的声音都是模糊的，他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被季迟握住的手。
“你那晚，不是这么做的。”
“？”叶之夏微皱着眉头，抬眼对上季迟的目光。
在他要张嘴说话的间隙，季迟凑了过来，原本握着他的那双手扣在了他的脑袋上指尖插入他的发际。
季迟的舌尖撬开他的齿关，在叶之夏口腔里游走，伴随着细小的暧昧声。叶之夏的头微向上仰。
雷声滚滚而过，蒙蒙细雨随之洒落，雨势渐次加剧，丝毫没有停歇之意。直至最后，那倾盆大雨仿佛越过了黄色警戒线，将整个人都吞噬在水幕之中。叶之夏心中默念，就当他脑子进了水吧。事不过三，谁又能无过？及时止损，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唔……”窒息感压过了所有感官，生理性的眼泪挂在眼角。
“靠……”叶之夏用手推了推季迟的肩膀，没推动。
在他十分钟内犯下的一连串傻事后，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便是此刻自己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若是刚才滑了下来，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抬手又掐了一把季迟的胳膊，对方吃痛松开了怀抱，退开时，那条晶莹剔透的细丝也随之在两人之间悄然断裂。叶之夏目睹这一幕，脸上的热度瞬间失控，从脖颈一路烧到了耳根，整个人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绯红。
〝你连招呼都不打？”叶之夏的声音里带了点软调，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语气和说出的话有多奇怪。
季迟看着他笑出了声：“行，那我下次跟你说一声。”
？……靠！他抬脚就要踹过去，脚腕却被对方一把攥住，紧接着一股力道将他往对方便拖。季迟倾身逼近，抬手替他擦去嘴角那一抹渗出的水迹。指尖在唇边稍作停留，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在那泛红的伤口上多看了几秒，随即又低下头来。
叶之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手一推他。
“别动。”
他这句话落下，叶之夏果然如被定住了一般，站在那里再无动作。季迟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略显怔愣的脸上，舌尖悄然滑过自己饱满的下唇。
艹？！自己凭什么听他的？
“嘶……”叶之夏用手捂住季迟刚刚舔过的地方。
季迟凝视着叶之夏，目光深邃而炽热，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他低声说道：“你的血……不是铁锈味的。”他的声音像是蛊惑，又像是某种隐秘的邀请，“是甜的……尝尝吗？”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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