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曦悄悄漫过窗棂时,木楼竟破天荒赖了床。往日里,他总是比徐希醒得早,要么静立在窗边看云卷云舒,要么对着庭院里的草木出神。
可今日,他蜷缩在被褥里,眉头舒展,呼吸匀净,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徐希醒时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反正明天才要去给女王打工,徐希也不催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没去惊扰。
她溜到客厅,窝在软榻上刷着手机,盯着屏幕嘎嘎笑。
直到日头爬到窗沿,金晃晃的阳光把地板晒得暖洋洋,木楼才揉着眼睛坐起来。
他摸了摸脸颊,似乎还带着睡意,可眼底的阴霾淡了不少,连带着说话时,语气里都多了几分松弛:“这觉睡得……倒踏实。”
白天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溜走了。徐希眼睛看手机看酸了,便翻了会儿闲书,又摆弄了一阵桌上的盆栽,木楼起来后动作几乎和她同步。
夜幕低垂,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亮光。
木楼忽然转过身,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别扭:“你……能不能再弹一次昨天的曲子?你提个条件,我什么都能答应。”
徐希抬眸看他,语气带着几分勉为其难:“我没修为,那曲子要真起效,得耗我的灵魂之力。最多……再为你弹一次。”
上次不过是想炫技,让木楼瞧瞧自己的本事,虽然她求的是一死,但不是魂飞魄散,她可不是那种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人。
木楼一听“伤害身体”四个字,眉头瞬间蹙起。
他沉默了片刻,眉头拧成了疙瘩,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那……算了吧。”
他这一拒绝,徐希倒愣住了。原本想好的推脱说辞卡在喉咙里,看着他落寞转身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她轻咳一声:“喂,你总往我梦里钻,到底是为什么?我的梦有什么特别的?”
她想,或许能帮他想个别的法子。
木楼转过身,眸光在灯光里晃了晃:“你梦里的爱和童真让我的灵魂感到安宁。”
徐希心里一动。
安宁?不知道自己的灵息能不能有这效果。
她忽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扬声道:“木楼,你过来。”
木楼不明所以,身形一闪,便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飞到她面前。
还没等他飞稳,徐希忽然倾身,额头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传来时,木楼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胸腔里的呼吸陡然停滞,连带着血液都像在血管里凝住了。
眼前的脸近得能看清她眼睑上细细的绒毛,长而密的睫毛垂着,真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随着她浅浅的呼吸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月光落在湖面上的涟漪。
他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连眨一下眼都觉得是浪费。脑子里空空的,只剩下那排睫毛在眼前晃,心里却像有只小鹿乱撞,撞得他指尖发麻,连喉咙都发紧。
“你……你干嘛?”他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嘘!”徐希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那指尖温凉,像一片雪花落在滚烫的心上,木楼瞬间定住了,连眼珠都不敢动,只觉得脸颊在发烫,耳边嗡嗡作响,满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
徐希闭上眼,凝神静气。一丝微弱却澄澈的灵息从她的识海缓缓溢出,顺着额头相贴的地方,像一缕初春的风,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木楼的心境。
仙子有心境,修仙者有识海。
此刻木楼那片总是沉甸甸、灰蒙蒙的心境里,忽然被这缕灵息拂过。
像是久旱逢甘霖,又像是被人轻轻揉开了紧蹙的眉头。
木楼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忽然被搬开了,混沌的脑子被清风吹过,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那种轻松惬意,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徐希缓缓退开,额间的温度骤然抽离,木楼竟有些怅然若失。她看着他怔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怎么样?”
木楼好半天才回过神,眼底泛着奇异的光彩,像是蒙尘的玉石被擦亮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按了按心口,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很舒服……像是泡在温水里,又像是躺在云絮上。那是什么?”
“我的灵息。”徐希挑了挑眉,看着他眼底的光亮,心里满满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