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运动会

冬日的阳光斜斜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疏淡的金斑。余淅趴在堆满练习册的桌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窗外飘来的碎雪偶尔落在她翘起的发梢，转瞬融成一小片湿痕。体育节的文艺表演迫在眉睫，连续几日的午间排练，让午后的困倦像温水般漫过每个神经末梢。

"我待会打瞌睡你叫我嗷。"她的声音带着未褪去的软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翘起的贴纸，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轻轻晃了晃。

林时转着手中的笔，墨蓝校服袖口扫过摊开的课本，"上次我没叫你？？？你醒了？"风掠过走廊尽头的风铃，清脆的声响混着他尾音里藏不住的笑意，窗缝漏进的寒气让这笑声都带着点清冽。

余淅突然坐直身子，窗外的碎雪正巧扑进她眼底："失误罢了，这可是我的日常..."她忽地长叹一声，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诶...不对啊，我让你叫你就叫，你可是和我签了'生死状'的！"说着从抽屉深处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仿佛变魔术般在林时眼前展开。

保证书三个字歪歪扭扭地悬在上方，底下的字迹却判若两人——"我林时保证服从同桌余淅的一切安排，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一辈子有效）"。林时的名字笔锋凌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而余淅的字迹则像冬日枝头未化的冰棱，纤细又倔强地缠绕在一起。

林时的目光在纸上游走，喉结轻轻滚动。风裹着雪粒子敲在窗上，掀动那张脆弱的保证书边角，带着点凛冽的凉意。

"哎呀，给给给，我请你吃草莓！"余淅突然抓过桌角鲜红的果盒，指尖还沾着几粒晶莹的糖霜。草莓像红宝石般倾泻在林时掌心，酸甜的香气瞬间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在冷空气中凝出一点暖。少年耳尖泛起薄红，冬日的阳光正好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将那抹绯色晕染得愈发明显。

冬日的风掠过操场，裹着细碎的雪沫，给这场运动会表演添了几分清冽的氛围感。余淅的舞蹈刚收尾，下一个便是林时的吉他独奏。

操场上，余淅和几位姑娘身姿轻盈，似被风拂动的柳枝，整齐划动的动作带起衣角翻飞。轻柔旋律漫开，高潮时干冰腾起，混着空中飘落的细雪，像给她们罩了层薄纱，朦朦胧胧的。

林时在舞台一侧，追光灯将他轮廓勾亮，距离拉远了面容，只剩模糊影子。可这影子，足够让人在想象里把他的模样描了又描。他指尖拨弦，吉他声混着清透嗓音，像冬日晒暖的棉絮，轻柔又挠人。余淅和林雾遥凑在一块儿，呵着白气给林时卖力喊着好，呼出的雾气模糊了彼此的笑眼。

林时鞠躬退场，从后台绕到操场边，离余淅不远。经过时，余淅正和林雾遥说笑，发丝随着笑声轻晃，沾了点未化的雪粒。林时目光下意识扫向她，就那么一瞬，像一片雪轻轻飘过来。余淅似有感应，猛地回头，两人目光撞上又迅速弹开，那刻，操场的喧闹都淡了，只剩目光交汇里，藏着星子般、一闪而逝的悸动。林时心跳忽地乱了，脚步都差点踉跄，心像揣了只慌跑的小鹿。

余淅望着他背影，眉头微拧，眼中浮起困惑，小声咕哝：“看我干啥？暗恋我啊？” 冬日的光轻轻覆过来，给这一幕描了温柔边，落在她肩头的雪粒反射着细碎的光，而余淅眉间的疑惑，又为这份青涩添了丝懵懂的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