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如愁绪般缠绕着青瓦飞檐,时愿指尖拂过令牌上诡谲的纹路,那串似字非字的符号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江若柠将描金放大镜抵在眼前,檀木桌面上铺满了誊抄符号的宣纸,阿彻抱臂立在窗边,玄色劲装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 三日前从暗月教刺客腰间扯下的令牌,此刻正成为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曲线像极了南蛮巫蛊的咒文,” 江若柠忽然将放大镜重重拍在纸上,茶盏里的普洱溅出几滴,在宣纸上晕开深褐的云翳,“可这星芒状的尾缀,分明是北境萨满教的图腾。” 她指尖划过符号末端的六芒星,蹙起的眉尖沾着灯花落下的微尘。时愿默不作声地取出星象罗盘,青铜盘面上的北斗七星随着他血脉的波动轻轻震颤,当令牌贴近罗盘中心时,代表 “摇光” 的星位突然迸出刺目蓝光,将符号的投影映在斑驳的砖墙上。
墙面上的光影陡然扭曲,那些符号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交织成一幅残缺的星图。阿彻猛地拔刀出鞘,刀身在光影中折射出细碎的芒点:“主子,这图案…… 和城郊乱葬岗的石刻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响起夜枭似的尖啸,三枚淬毒的梅花针破窗而入,直取时愿后心。
星轨血脉在刹那间觉醒,时愿侧身避过毒针,掌心腾起的蓝光凝成护盾,将第二波暗器震碎在半空。江若柠抓起桌上的令牌掷向窗口,金属破空声中伴随着刺客的惨嚎,可更多黑影已如潮水般涌入庭院。阿彻挥刀劈开房门,却见门外巷道里燃着幽绿的磷火,暗月教的 “蚀骨香” 正顺着风势弥漫。
“走密道!” 时愿扣住江若柠的手腕冲入内室,星象罗盘在怀中发烫,指引着暗门的方向。当三人跌进潮湿的地道时,身后的砖墙轰然坍塌,毒烟顺着缝隙丝丝缕缕渗入。江若柠摸出火折子照亮前路,却在火光跃动间瞥见地道石壁上的刻痕 —— 与令牌符号如出一辙的纹路正以诡异的规律排列,仿佛一条延伸向地底的星轨。
“符号在发光!” 阿彻惊呼声中,时愿手中的令牌突然爆发出强光,那些神秘的符号脱离牌面悬浮在空中,组成一道旋转的星门。冰冷的风从门后呼啸而出,裹挟着碎冰与雪粒,江若柠忽然抓住时愿的衣袖:“这气息…… 是北境极寒之地!” 她曾在 “隐阁” 的密档里见过记载,三百年前星象师一族正是用类似的星门传送贡品。
星门的光芒骤然收缩,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光缝中跌出,破旧的斗篷下露出半截镶玉的拐杖。时愿瞳孔骤缩 —— 那拐杖顶端的墨玉,赫然雕刻着与令牌相同的六芒星符号!老者咳出几口血沫,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时愿:“星轨血脉…… 终于等到你了……” 他枯槁的手指指向星门,“暗月教要开‘寒渊’,传国玉玺只是幌子……”
话音未落,地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数十只戴着铁爪的机械手从黑暗中伸出。时愿将江若柠护在身后,星轨之力在掌心凝聚成剑,却见老者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滴在令牌上。那些符号瞬间化作流光渗入时愿体内,眼前猛地炸开无数画面:皇宫密道里,皇帝将玉玺按在刻满符号的祭坛上;北境冰原下,暗月教教徒正用活人祭祀;而他的父亲在临死前,将令牌塞进一个婴儿的襁褓……
“快走!” 老者猛地推开星门,刺骨的寒风卷着他的斗篷飞入黑暗,“去冰原找‘噬月花’,只有它能克制寒渊之力!” 星门在时愿踏入的刹那轰然闭合,身后的机械手抓碎了最后一丝光亮。江若柠颤抖着点燃第二根火折子,却见前方洞壁上刻着一幅完整的星图,中心位置的六芒星符号正对应着北境冰原的坐标。
时愿抚摸着石壁上的刻痕,星轨血脉在体内奔腾如江河,那些曾经晦涩的符号此刻竟化作星象运行的轨迹。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密信:“当星谕令认主时,昭昭大陆的命运将系于你手。” 怀中的令牌突然变得温热,那些神秘的符号正在皮肤下缓缓流转,与他的血脉形成奇妙的共鸣。
“暗月教的目标是寒渊。” 时愿的声音在地道中回荡,星象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北方,“他们想用禁术逆转星轨,而传国玉玺只是启动祭坛的钥匙。” 江若柠展开袖中藏着的北境商路图,朱砂笔在冰原边缘画了个圈:“这里是‘隐阁’的秘密据点,我们可以用商会的名义采购融雪剂,掩人耳目。”
地道尽头透出微光,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时愿抬头望向东方天际,启明星正刺破云层,而代表暗月的隐星在其旁若隐若现。他握紧江若柠的手,令牌的余温从掌心传至心底,那些曾经无解的符号此刻已化作前行的星图,指引着他们踏入更汹涌的风暴。当第一缕晨曦落在令牌上时,最后一个符号悄然亮起,那是一朵在冰雪中绽放的血色花朵 —— 噬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