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裹挟着碎冰撞在窗棂上,时愿将星象罗盘悬于梁下,青铜盘面在烛火中流转着古旧的光。他已七日未合眼,墨发间竟凝了霜,指尖划过石壁上拓印的符号,那些曾如乱麻的纹路此刻在星轨血脉的共鸣下,正化作天穹中流转的星图。
“摇光星位的偏移量……” 他忽然按住罗盘震颤的边缘,北斗第七星的铜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转,“和令牌符号的尾缀弧度完全一致。” 江若柠递过温好的鹿血酒,却见他袖口渗出的蓝光已将案几上的宣纸染透 —— 那是星轨血脉失控的征兆。
“先歇会儿吧。” 她指尖触及时愿手背的刹那,罗盘突然爆发出强光,令牌上的符号如流星般脱离牌面,在半空组成完整的紫微垣星图。阿彻撞开房门时,正见那些符号化作星链,将时愿周身的血脉光网层层缠绕。
“主子!” 暗卫首领的刀光劈向星链,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退。时愿的瞳孔已变成琉璃色,意识在星象洪流中沉浮,忽听见父亲的声音从九重天外传来:“星谕令与传国玉玺本是同源,皆为开天辟地时星轨碎片所化……”
画面骤转,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躲在星象楼的夹层里,透过雕花窗棂望见皇帝将玉玺按在祭坛中央,而祭坛上的纹路,竟与令牌符号完美重合。“暗月教要借玉玺之力打开寒渊,” 时愿猛地睁开眼,喷溅的鲜血染红了罗盘,“他们想用禁术逆转北斗七星的运行!”
话音未落,整座石屋突然剧烈震动。江若柠扑过去扶住倾倒的罗盘,却见石壁上的星图正在剥落,露出后面暗月教的图腾。阿彻的刀卡在石门缝隙里,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是‘蚀骨机’!他们用机关兽撞门!”
时愿将令牌按在罗盘中心,星轨之力如决堤之水涌出。那些符号化作星矢射向石门,却在接触机关兽的刹那被尽数吞噬。江若柠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贴身佩戴的玉牌 —— 那是江氏商会代代相传的信物,玉牌正面的云纹在令牌光芒下竟浮现出另一半符号。
“父亲说过,玉牌与传国玉玺的纹饰能拼合!” 她将玉牌嵌入罗盘凹槽,两股星力相撞的瞬间,整座石屋的石壁轰然坍塌。漫天风雪中,暗月教教主的黑袍如巨鸟般展开,他手中的传国玉玺正散发着妖异的紫光:“星轨血脉的小子,交出星谕令,我便饶你心上人不死。”
时愿望着江若柠被擒住的脖颈,星轨血脉在暴怒中失控。他周身的血管泛起蓝光,那些悬浮的符号突然刺入掌心,剧痛中却听见父亲的遗音:“唯有以血脉为引,让星谕令与玉玺共鸣……” 他猛地咬破舌尖,将血滴在令牌上,两道星芒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北斗七星。
“不好!他要引动天劫!” 教主惊退数步,玉玺的紫光竟被星芒压制。时愿在星力反噬中咳着血,却看见江若柠用簪子划破手腕,将血涂在玉牌背面的符号上。两股血脉之力相合的刹那,罗盘爆发出创世般的强光,所有符号化作星雨,将机关兽分解成齑粉。
“快走!” 阿彻背起脱力的时愿,江若柠捡起落地的玉玺,却发现印台上刻着的 “受命于天” 四字正在剥落,露出下面与令牌相同的星轨纹路。风雪中,时愿抓着她的手,星象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南方 —— 那是大胤皇都的方向。
“玉玺是假的。” 他在昏迷前喃喃道,掌心的令牌与江若柠的玉牌发出共鸣,“真的玉玺…… 应该在暗月教的祭坛里……” 江若柠抱紧怀中的伪玺,望着时愿腕间暴走的蓝纹,忽然想起密档里的记载:星轨血脉觉醒时,若无人以精血压制,便会被星力反噬而亡。
她解下腰间的银刀,毫不犹豫地划开手臂。温热的血滴在时愿腕间,那些狂暴的蓝光竟如遇甘霖般平息下来。阿彻在前方劈开雪路,回头时看见两道交缠的星芒在风雪中蜿蜒,宛如天地间最古老的契约。当第一缕朝阳刺破云层时,时愿掌心的符号悄然亮起,那是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皇都深处的某个坐标 —— 暗月教的祭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