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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风暴前夕

权星弈

书架后的阴影如墨,将时愿与江若柠的身影揉成一团。聚星鼎的淡紫色烟雾从书页间漫溢而来,混着御书房特有的龙涎香,在两人鼻尖萦绕成令人窒息的漩涡。时愿能清晰地数着江若柠贴在自己后背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禁术反噬的微颤,可她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指尖甚至在暗中描摹着偏厅的布防图 —— 那是方才从主教怀中搜出的密信里的图案。​

皇帝的龙靴碾过金砖的声响突然顿住,他拿起聚星鼎旁的羊皮纸,沙哑的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撞出回声:“时家那老东西当年宁肯自焚,也不肯献出星轨血脉,真是愚蠢。” 青铜鼎沿的时家族徽被他指甲刮出刺耳的声响,“明日家宴,朕倒要看看,这最后一点血脉能硬气到几时。”​

阴影中的主教发出低沉的嗤笑,权杖在地面轻叩,聚星鼎的烟雾突然翻涌,在半空凝成血月的轮廓:“陛下只需将世家子弟引入偏厅,蚀心蛊便会循着星轨血脉的共鸣找到时愿。那骨坛里埋着的百颗心脏,可是用他时家族人的心头肉炼制的,共鸣只会更强烈。”​

江若柠的指尖猛地攥紧软剑,剑柄的鲛绡被冷汗浸得发潮。时愿能感觉到她骤然绷紧的脊背,星盘碎片在他掌心烫得惊人 —— 那是血脉被亵渎的震怒。他反手覆上她的手背,星力顺着指尖流淌,在她腕间凝成一道星纹结界,既为压制禁术反噬,也为传递无声的安抚。​

“咚、咚、咚”,书架第三层的暗格突然轻响。江若柠与他交换眼神,同时想起隐阁密信的记载:御书房密道与偏厅的蚀心蛊坛相连,暗格后的通道能直达坛底。时愿指尖星力流转,以星象师特有的韵律轻叩书脊,暗格应声滑开,露出后面仅容一人匍匐的缝隙,砖石上还残留着新鲜的凿痕 —— 显然有人近期使用过。​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转身,龙袍下摆扫落案上的青瓷笔洗。碎片飞溅的刹那,时愿拽着江若柠钻进暗格。木板合拢的瞬间,他透过缝隙看见皇帝弯腰捡碎片时,脖颈鳞片下露出的血誓咒印,那繁复的纹路比壁画上的百年古咒多出七道分支,显然经过暗月教的改良,能更紧密地锁住皇室血脉。​

通道内弥漫着铁锈与血腥的气味,时愿在前开路,星盘碎片的光芒照亮头顶的砖石,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象符号。他指尖抚过那些凹槽,突然停在一处 “破军星” 的刻痕上 —— 这是时家族谱里记载的 “断脉星”,本应用来斩断邪祟,此刻却被篡改方向,与血月图腾相连。​

“他们在用时家的星象术滋养蛊虫。” 江若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怒意。她的软剑突然指向时愿脚边,那里的砖石缝里嵌着半片玉佩,上面的时家族徽已被血浸得发黑,“是你族人的东西。”​

时愿弯腰拾起玉佩,星盘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将通道照得如同白昼。两侧的砖石纷纷剥落,露出后面藏着的累累白骨,每具骨架的胸腔都空着,断口处的齿痕与蚀心蛊的咬痕完全吻合。他突然明白,所谓的百年勾结,不过是暗月教蚕食时家的序幕,皇室从一开始就是帮凶。​

通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一道铁闸从天而降,闸板上的血月咒印在星力下泛着红光。江若柠的软剑劈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浅痕:“是‘子母锁’,需要同时转动内外锁芯。外面的锁孔应该在蛊坛底座。” 她看着时愿掌心的星盘碎片,眼中闪过决然,“用星力隔空开锁,我来护法。”​

时愿闭上眼,星力顺着血脉延伸,如蛛网般缠向偏厅的蛊坛。当意识触到那冰冷的青铜底座时,无数杂乱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时家族人被活生生挖心的惨叫、暗月教徒用鲜血绘制咒印的狞笑、皇帝年轻时跪在血月图腾前起誓的谄媚…… 剧痛让他猛地呛出一口血,星盘碎片的光芒瞬间黯淡。​

“集中精神!” 江若柠的声音如冷水泼面。时愿咬碎舌尖,剧痛让意识清明,星力突然暴涨,铁闸后的锁芯发出 “咔哒” 轻响。闸板缓缓升起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腥甜扑面而来 —— 偏厅的蚀心蛊已破卵而出。​

两人钻出通道时,正撞见镇国公的嫡子被蛊虫缠上手臂。那少年的皮肤下鼓起条条青筋,像是有无数虫子在游走。江若柠甩出艾草束,浓烟升起的瞬间,蛊虫纷纷坠落,在地上化作腥臭的脓水。“快用烈酒浇伤口!” 她大喊着掷出酒壶,却被暗卫的弯刀劈碎。​

“抓住他们!” 统领的吼声未落,时愿已星力暴涨。星盘碎片在他掌心旋转成轮,所过之处蛊虫尽数化为灰烬。可那些虫子却像无穷无尽,从梁上的骨坛里源源不断涌出,坛口的黑布早已被挣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复眼 —— 竟是用活人眼球炼制的蛊巢。​

“骨坛是源头!” 江若柠的软剑缠上横梁,借力翻身跃上。她刚要劈向骨坛,却见皇帝带着暗卫从偏厅正门涌入,龙袍上的金线在火光中扭曲如蛇:“拿下这对叛贼,赏蚀心蛊母!”​

时愿飞身挡在江若柠身前,星盘碎片与骨坛的血月咒印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他看着皇帝手中那枚真正的传国玉玺,突然明白所谓的祭祀仪式,不过是用玉玺激活骨坛的幌子。而他们,从踏入皇城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对方计划中的催化剂。​

江若柠的软剑突然转向,不是攻向敌人,而是斩断了悬挂骨坛的铁链。青铜坛体坠落的瞬间,时愿将星力凝聚成盾,护住周围的世家子弟。骨坛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滚出的不是蛊虫,而是数百枚刻着星象符号的玉简 —— 竟是时家失传的星轨秘录。​

“是家族的‘天衍录’!” 时愿的瞳孔骤然收缩。玉简在空中自动排列,组成完整的星图,其中代表暗月教的妖星旁,赫然出现了一颗从未见过的新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亮起来 —— 是隐阁布在城外的伏兵,终于到了。​

偏厅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隐阁的暗卫与暗月教徒的嘶吼交织成一片。江若柠看着空中的星图,突然握住时愿的手,星力与她袖中的艾草香缠在一起,竟在两人周身凝成一道奇异的屏障。​

皇帝的怒吼、主教的惨叫、玉简的嗡鸣在耳边渐渐远去,时愿只听见自己与江若柠交叠的心跳,如同一对加速转动的齿轮。他低头看向她被浓烟熏黑的脸颊,突然想起在破庙时,她也是这样笑着说 “有你在就能”。​

骨坛碎片在脚下发烫,像是在预兆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时愿握紧江若柠的手,星盘碎片与空中的玉简同时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血迹斑斑的地砖上,紧紧依偎成不可分割的一体。他知道,真正的变局已在眼前,而他们的命运,早已与这昭昭大陆的星轨,紧紧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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