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只当他是害怕，拍了拍他的背，继续往清虚观的方向走。
怀里的孩子蹭了蹭他的胸口，随后软趴趴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上。
路过糖糕摊时，他又买了两块，递到孩子面前：“乖，拿着。”
这一次，小团子没有拒绝。他别扭地接过糖糕：“谢谢哦……。”
但那只原本攥着道袍的小手，却悄悄松开，转而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林清玄的衣袖。
指尖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让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不知不觉间，小脑袋竟轻轻靠在了林清玄的肩窝。
林清玄低头，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咬着糖糕，赤红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水光，原本凶狠的瞪视变成了依赖的偷瞄。
每当他看过去时，孩子就立刻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只露出一截红通通的耳廓。
“饿坏了吧？”林清玄忍不住问。
怀里的小团子没说话，却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一股淡淡的、属于孩童的奶香混着尘土味传来。
林清玄感觉到肩头的布料被什么东西轻轻濡湿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孩子正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泪珠，小手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像是生怕被丢下。
他不知道，这个在他怀里装凶作势的孩子，正偷偷用鼻尖蹭着他的道袍，贪婪地嗅着那股温和的皂角香。这味道……和魔渊宫的玄冰不一样，暖暖的，像……像很久以前记忆里模糊的温暖。
小团子的睫毛轻轻颤动，原本充满戒备的赤红瞳孔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他不再挣扎，只是把小脑袋埋得更深，无意识地发出满足的喟叹，小手攥着林清玄衣袖的力道，却始终没有松开。
寒风卷起山道上的落叶，林清玄将怀里的小团子抱得更紧了些。
那孩子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挣扎，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他颈间，带着糖糕的甜腻气息。
“冷吗？”他偏头去看，却见小团子把脸整个埋进他的道袍里，只露出一绺脏兮兮的黑发。
指尖触到孩子裸露的脚踝，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那截小腿细得像根芦柴棒，还沾着未愈的擦伤。
清虚观的山门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守山的弟子见了他，目光在他怀里的孩子身上短暂停留，又迅速低下头去。
林清玄刻意放慢脚步，山道旁的灵植在暮色中泛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香。
“喂……”怀里忽然响起闷闷的声音，小团子终于舍得从他肩窝抬起头，赤红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你要带我去的‘家’，就是这里？”
他仰着小脸，望向清虚观飞檐斗拱的轮廓，鼻尖还沾着一点糖霜。
林清玄忍不住抬手，用袖口轻轻擦去那点白渍，这一次，小团子只是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嗯，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林清玄的声音放得更柔，“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你看这里山清水秀的……”
“不要。”
小团子猛地扭头，耳尖却红得透亮，“本座……本座叫玄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清玄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微微一颤。
他低头，恰好看见玄渊飞快别过脸去，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他道袍上的系带。
这个名字……似乎在原主零碎的记忆里闪过，却又模糊不清。
“玄渊……”他低声重复，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微麻。
低头看去，只见玄渊腕间的皮肤下，竟隐隐透出一道月牙形的淡红纹路，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而几乎是同时，玄渊也猛地攥紧了拳头，将那道印记掩进掌心。
“看什么看！”他奶凶地瞪过来，眼神却有些闪躲，“凡人，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林清玄失笑，故意板起脸：“既然跟了我，以后就要守规矩，比如……不准再自称‘本座’。”
“凭什么！”玄渊立刻炸毛，小身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本座是……”话说到一半，却在触到林清玄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只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知道了。”
这声含糊的“知道了”让林清玄心头微动。
他抱着孩子踏入观门，长廊下的宫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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