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殿内的冰莲虚影在沈墨掌心缓缓消散,玄冰窗棂将晨雾滤成淡蓝的光,斜斜落在他因炼气而微红的脸颊上。苏清鸢负手立在冰玉蒲团旁,看着少年丹田处流转的灵气渐成涡流,衣摆下的凝冰佩突然轻轻震颤——那是《凝冰诀》第一层圆满的征兆。
“气海初成,可停了。”她转身时,冰蓝色发簪折射的光点在少年发亮的瞳孔里跳跃,“凌霄阁外门弟子需三月方至此境,你这半月速成虽有三生石助益,却也别忘了根基。”话音未落,她指尖已凝出一缕冰丝,精准点在沈墨腕间“劳宫穴”,本有些浮躁的灵气瞬间平复,“记住,炼气如织冰,一丝紊乱便会前功尽弃。”
沈墨连忙收敛心神,感受着经脉中渐渐平息的灵气。他望着苏清鸢投向殿外的目光,那里灵雾翻腾,隐约可见飞虹桥的轮廓。“《凝冰诀》第一层既成,便无需日日困于殿内。”苏清鸢忽然转身,冰蓝色眼眸映着少年急于探索仙阁的神情,玄冰窗外的灵鹤振翅掠过,她的声音陡然转沉,“但记住——若想在仙阁立足,莫要因贪玩荒废修炼。以你如今的炼气期修为,随意踏入禁域便是寻死。”
沈墨连连应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的三生石碎片。待苏清鸢转身走向丹药房,他像偷跑出铁匠铺的顽童般,揣着玉简地图溜出凝霜殿。灵识刚触到虹桥的灵纹,前方演武场突然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演武场的灵泉边,三四个青木堂弟子将身着月白道袍的少年围在中央。为首的女弟子柳眉倒竖,指着藤蔓上被咬断的花穗尖声道:“云舒师兄,这株三百年的‘醉仙藤’分明是你看管不利,怎可推说灵猴作祟?上月灵植园丢了‘化形露’,怕也是你监守自盗吧?”她脚下散落着沾着酒渍的花瓣,语气里满是挑衅。
被围在中央的云舒攥着断枝的手微微发抖,腰侧云纹玉佩磕在石凳上发出细碎声响。他虽是青木堂大师兄,却因主修灵植培育、实战修为不高,常被同修刁难。“醉仙藤昨夜突然狂躁,”他深吸一口气解释,“我用‘静心露’安抚时,分明看见灵猴群叼着酒葫芦窜入藤蔓……”
“够了!”女弟子身旁的高个男弟子突然插话,指尖凝出一缕青芒甩向藤蔓,断裂的花穗瞬间渗出黑汁,“灵猴怎会咬断主藤?分明是你为讨好新人,偷摘花穗炼药!”周围弟子哄笑起来,有人甚至悄悄祭出青木堂的“缠藤咒”,藤蔓虚影在袖口若隐若现。
云舒的脸色霎时苍白。他知道这些人背后站着雷火堂势力,自赵长老倒台后,针对冰云堂的刁难从未停止。他攥紧断枝,指节泛白,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胡说八道!”
沈墨拨开围观弟子冲进场中,炼气期的灵气因怒意激荡,硬生生逼退最近的男弟子。他挡在云舒身前,目光扫过地上的酒渍花瓣,又看向女弟子袖中藏着的空酒葫芦:“醉仙藤喜食灵酒,灵猴偷喝了外门弟子藏的‘醉流霞’,撞断花穗再正常不过!你们分明是借机刁难!”
女弟子见是冰云堂新弟子,眼中闪过轻蔑:“哪来的毛头小子敢插嘴?云舒管不好灵植园,还不许人说?”话音未落,她指尖青芒暴涨,化作藤蔓虚影直取沈墨面门——这是青木堂“缠藤咒”,虽不致命,却能将人捆成粽子示众。
沈墨心头一紧,下意识引气入体。丹田灵气刚涌至指尖,云舒突然拽住他的手腕,袖中飞出数片翠叶缠住女弟子的青芒:“师妹息怒,此事确是我疏于看管。”他偷偷向沈墨使眼色,压低声音,“别冲动,她们背后有长老撑腰。”
沈墨看着云舒眼中的担忧,又瞥见女弟子们藏在袖中的挑衅笑意,忽然想起望川镇老陈头被地痞刁难的情景。他甩开云舒的手,踏前一步,掌心赫然凝出一朵颤巍巍的冰莲。那冰晶虽小,却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寒光,演武场的温度竟下降数度。
“仙门弟子不以修为论高低,却靠口舌欺压同门?”沈墨的声音因灵气运转而微颤,却异常坚定,“我倒要看看,你这缠藤咒能不能冻成冰条!”
冰莲绽放的刹那,周围灵气骤然一凝。围观弟子惊觉这炼气初期的少年竟能凝形灵气,纷纷后退。女弟子脸上的轻蔑僵住,她看着沈墨指尖的寒气,又想起冰云堂弟子的狠厉,终究不敢硬抗,甩袖冷哼:“不过是仗着人撑腰!我们走!”说罢带着众人离去,临走前狠狠瞪了云舒一眼。
“你太莽撞了!”待人群散去,云舒焦急地抓住沈墨手腕,“她们是雷火堂刘长老的远亲,你这下明着树敌了!”他环顾四周,生怕再有变故,却见沈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坦然:“在望川镇时,陈伯教我见不平便要踩上一脚。走,我请你去百味居喝灵酒压惊!”
夕阳将飞虹桥染成金红,两人勾肩搭背穿过灵雾。沈墨没注意到,云舒回头望向雷火堂方向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腰间的云纹玉佩在暮色中轻轻发烫,与他怀中的三生石碎片遥相呼应。而凝霜殿的玄冰窗后,苏清鸢收起了指间未及射出的冰针,袖中玉简上的纹路,正随着演武场的灵气波动,透出几不可察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