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太迟了吧

沈渊鼓起勇气向阮清道歉，声音颤抖又真诚。阮清却冷笑一声，眼神冰冷：“现在道歉，不觉得太迟了吗？”她起身要走，沈渊急忙拉住她，却被狠狠甩开。沈渊意识到，挽回之路艰难重重。

沈渊的手僵在半空，掌心还残留着被她衣袖甩开时那一瞬间的冰冷触感，像被细小的冰棱刺了一下，迅速蔓延至心底。阮清决绝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每一步都像踩在沈渊的心尖上。

那句“太迟了吗？”像淬了毒的针，反复扎进沈渊的耳膜。他站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藤蔓缠绕，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沉重的窒息感。

“迟了……”沈渊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明白，阮清的冰冷并非无情，而是累积了太多被他忽视或轻描淡写带过的失望和伤痕。过去的自己，或许真的把她的包容和等待当成了理所当然的港湾，从未想过港湾也会有风暴，也会决堤。道歉的言语再真诚，在那些日积月累的沉默、误解和疏离面前，确实显得苍白无力。她需要的，或许从来就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挽回之路，比他想象的悬崖峭壁更为险峻。但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沈渊心底那份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念头，反而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为沉重的决心——他不能就此放弃。这不是为了自我感动，而是他欠她的，一个真正的、有分量的交代，哪怕前路布满荆棘。

接下来的几天，沈渊没有再贸然出现在阮清面前。他知道，此刻任何刻意的接近都只会让她筑起更高的心墙。他开始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去“看见”她。他会在她值夜班时，默默等在医院停车场远远的角落，看着她疲惫却挺直的背影匆匆走进大楼；他会向她的同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社交圈）打听她最近的工作强度，得知急诊科最近人手紧张，压力极大；他甚至翻出了很久以前她无意中提过喜欢的一家老字号点心铺子。

机会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不期而至。沈渊照旧在停车场角落等候，准备在她下班时确认她安全上车就离开。突然，急诊门口一阵骚动，救护车的鸣笛声撕破雨幕。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冲出来，担架上是浑身是血、情况危急的病人。冲在最前面协调指挥的，正是阮清。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白大褂下摆和头发，但她眼神锐利，声音在嘈杂的雨声和警报声中依旧清晰有力，指挥若定，每一个指令都干脆利落，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风暴的中心。

沈渊在车里，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一片的车窗，静静地看着。那一刻，他仿佛重新认识了阮清。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或者等待他道歉的女孩，她是一位在生死战场上挥斥方遒的战士，强大、冷静、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折的光芒。他看到了她专业背后那份深沉的担当和对生命的敬畏，也看到了她眉眼间无法掩饰的疲惫。这份疲惫，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心口微微发疼——他过去，是否也曾是增添她疲惫的一份子？

他没有上前打扰。直到阮清浑身湿透地处理完紧急情况，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车，沈渊才发动车子，缓缓驶离。第二天清晨，阮清在办公室自己的储物柜上，发现了一个没有任何署名、却异常眼熟的保温袋。打开，里面是还温热的、她提过的那家老字号的招牌粥品和几样精致小点。旁边，还有一个崭新的、密封完好的便携式急救包，里面除了常规用品，还细心地多放了几包快速补充体能的能量棒和消毒湿巾——显然是注意到了她昨夜淋雨后的狼狈。

阮清的手指拂过急救包冰凉的表面，眼神复杂。她当然知道是谁送的。粥点可以买，但这急救包里的“多余”物品，却精准地戳中了她在高强度工作下最容易被忽略的需求。这份沉默的、不带任何纠缠意味的关怀，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在她冰封的心湖上，漾开了一丝极其细微、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涟漪。她抿紧了唇，最终没有扔掉，只是默默地把保温袋和急救包都放进了储物柜深处。

沈渊从远处看到阮清收下了东西，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松了一分。他没有期待任何回应。这只是他漫长赎罪和挽回路上，艰难迈出的、微不足道的第一步。他望着医院大楼那扇属于她办公室的窗户，眼神沉静而坚定。他知道，融化坚冰需要的不是烈火，而是恒久的、带着理解和尊重的温度。路还很长，但他已准备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