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琉璃

秦苍冥望着虚影消散的方向，指尖还残留着剑意的冷冽。

秦万谋低头翻开古书，第一页血字突然渗出金光，在掌心映出九道剑痕。

祠堂外传来夜枭长鸣，月光透过瓦当裂隙，在石台上投出蛛网般的光影。

“去归墟前先稳固灵基。”秦苍冥按住他肩膀，袖口咒印已褪成淡紫，“明日起去寒潭洗脉，记住用玄铁锁链缚住四肢——当年你父亲突破第三重时，曾震碎半座冰山。”

他转身时，腰间玉牌与秦万谋的珏片相触，发出清越共鸣，惊飞了梁上沉睡的夜鸦。

密道石门闭合声中，秦万谋瞥见壁画上初代族长的剑指方向——那处裂痕里竟生长着与祠堂玉瓶中相同的绛红瞿麦。

夜风卷着细雪从窗棂钻入，将古书上的血字晕染成流动的暗纹，恍惚间似有九道剑影破空而出，在月光中划出割裂时空的弧线。

秦万谋摩挲着掌心灼烧般的剑痕，古籍扉页的金光突然化作九道流光没入他的丹田。

寒潭方向传来铁链拖拽声，仿佛有巨兽在冰层下苏醒。

秦苍冥的背影消失在祠堂转角，他腰间玉牌映出的半张符咒，与秦万谋记忆里父亲临终前攥着的残片纹路重合。

子夜时分，秦万谋被一阵奇异的香气唤醒。

推开窗棂，整片秦族竟笼罩在绛红色的薄雾中，那些雾气如同活物般渗入墙缝，所过之处砖石泛起蛛网般的裂纹。

他摸向枕边古书，却发现原本布满血纹的封皮此刻光洁如新，唯有内页浮现出用朱砂新写的批注：朔月血雾起，瞿麦引魂来。

循着香气走向寒潭，月光下的水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绛红花瓣，正是祠堂壁画裂痕中生长的瞿麦。

玄铁锁链在冰面蜿蜒如巨蟒，尽头的潭水突然翻涌，露出半截缠着水草的青铜剑柄——剑柄上雕刻的螭纹，与他怀中玉珏的纹饰如出一辙。

当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少年时父亲总在朔月擦拭这柄剑，祠堂密室深处传来的锁链铮鸣，还有秦无垢虚影消散前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心！"秦苍冥的喝声突然从身后炸响。

秦万谋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黑影擦着他耳畔掠过，在冰面砸出丈许深的坑洞。

烟尘散尽，九只通体漆黑的巨鸦振翅盘旋，每只眼睛都燃烧着幽蓝火焰，爪尖滴落的液体竟将玄冰腐蚀出缕缕青烟。

秦苍冥挥袖祭出三道符篆，咒印与袖口暗紫纹路同时亮起："这些是幽冥殿的噬魂鸦！它们能吞噬修士魂魄，你用灵引境的灵力......"话音未落，鸦群突然组成玄奥的阵法，月光被扭曲成血色漩涡，将两人笼罩其中。

秦万谋感觉魂魄仿佛要被抽离身体，慌乱中握住青铜剑，剑身突然迸发刺目金光——那些金光凝成九道剑影，竟与秦无垢虚影演示的九重剑诀起手势完美契合。

九道剑影裹挟着凌厉剑气冲天而起，与血色漩涡轰然相撞。

噬魂鸦发出凄厉的惨叫，幽蓝火焰在金光中滋滋作响，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

秦万谋手中的青铜剑震颤不休，剑身上浮现出古老的符文，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顺着经脉涌入丹田。

秦苍冥见状瞳孔骤缩，他袖中暗紫色咒印疯狂翻涌，仿佛要破体而出：“这气息...和初代族长当年镇压幽冥殿时如出一辙！万谋，快收剑！你现在还驾驭不了这股力量！”

然而秦万谋已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

四周皆是朦胧的光影，时而化作激烈厮杀的战场，时而变成阴森幽暗的幽冥殿。

恍惚间，他看到秦无垢身披战甲，手持与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剑，正与无数魔物激战。

“原来如此...”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秦万谋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声还是秦无垢的残念，“九重剑诀，本就与这把剑息息相关。”

现实中，剩余的噬魂鸦突然停止攻击，纷纷落在远处的树梢上，歪着头死死盯着秦万谋，眼中的幽蓝火焰竟带上了一丝畏惧。

秦苍冥趁机迅速结印，祭出一面刻满符文的铜镜，镜中射出一道金光，将鸦群笼罩其中。

就在此时，秦族方向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冲天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

秦苍冥脸色大变：“不好！幽冥殿的人趁我们不备，袭击了族中！万谋，你带着剑先走，我去拦住他们！”

“族长！我和您一起去！”秦万谋握紧青铜剑，刚要迈步，却感觉体内力量突然失控，无数剑气从他周身迸发而出。

秦苍冥脸色骤变，迅速抛出数张符咒，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结界，才勉强抵挡住这股力量。

“你的混沌灵体还无法完全掌控这股力量，必须立刻压制！”秦苍冥大喝一声，双手结印，一道灵力打入秦万谋体内，帮他暂时稳定住力量，“快走！去归墟裂缝！那里或许有压制力量的方法，也可能藏着幽冥殿觊觎的秘宝！”

说完，秦苍冥转身朝着秦族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秦万谋一人站在原地。

望着秦族方向的火光，秦万谋握紧了手中的青铜剑，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归墟裂缝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九道若隐若现的剑影悄然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