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寒霜峰的云雾时,贺峻霖已经站在了殿前广场上。他按照马嘉祺——不,现在应该尊称为月华仙君——的吩咐,辰时准时等候在此。
贺峻霖跺了跺脚,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即使穿着雪貂斗篷,寒霜峰的低温依然让他难以适应。东厢房的床榻冷得像冰,他几乎整夜未眠,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迟了三息。"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贺峻霖吓得一个激灵,转身看见月华仙君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师尊早..."贺峻霖慌忙行礼,却被一道灵力托起。
"寒霜峰不兴虚礼。"马嘉祺淡淡道,袖袍一挥,三本厚重的典籍悬浮在贺峻霖面前,"今日起,每日背诵一章《灵枢经》、一章《玄天诀》、一章《百草鉴》。酉时我来检查。"
贺峻霖手忙脚乱地接住典籍,差点被重量带得栽倒。"全部...背下来?"
"有问题?"马嘉祺挑眉。
"没、没有。"贺峻霖硬着头皮答应,心里却叫苦不迭。这三部典籍每一部都厚如砖块,加起来足有上千页,别说一天三章,就是三天一章都够呛。
马嘉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天灵根过目不忘,你只是尚未发掘潜能。"说着,他指尖轻点贺峻霖眉心,"闭眼。"
一股清凉之气涌入脑海,贺峻霖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方才翻开《灵枢经》第一页,那些晦涩的文字竟如烙印般刻入记忆,再难忘记。
"这只是暂时的。"马嘉祺收回手,"三日后,你要学会自己调动这份能力。"
贺峻霖又惊又喜,捧着典籍爱不释手:"谢师尊!"
马嘉祺微微颔首,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西侧殿有膳房,傀儡已备好灵食。背完书后,绕着广场跑百圈,强健体魄。"
"百圈?"贺峻霖瞪大眼睛看着足有方圆半里的广场。
"嫌少?"
"不不不,百圈正好!"贺峻霖赶紧摇头,生怕师尊再加量。
马嘉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只余几片雪花缓缓飘落。
贺峻霖长舒一口气,抱着典籍坐到广场边的石凳上,开始认真诵读。有了师尊的帮助,记忆确实轻松许多,但典籍内容深奥,理解起来仍颇费脑筋。
日头渐高,贺峻霖才读完《灵枢经》第一章,已是头晕眼花。他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去膳房找点吃的。
西侧殿比想象中还要冷清。推开雕花木门,只见一个木头傀儡静立灶台旁,见贺峻霖进来,机械地行了一礼,然后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多谢。"贺峻霖接过碗,发现傀儡的眼窝中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与马嘉祺施法时的灵光如出一辙,不禁多看了两眼。
粥是普通的灵米熬制,却意外地鲜美。贺峻霖狼吞虎咽地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还有吗?"
傀儡一动不动。
"呃...请再给我一碗?"
依然没有反应。
贺峻霖试探着伸手在傀儡眼前晃了晃,突然,傀儡眼中蓝光大盛,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灵食一日一份,多食无益。"
这声音...分明是马嘉祺的!贺峻霖吓得缩回手,差点打翻粥碗。原来这些傀儡并非死物,而是与师尊神识相连的!
匆匆离开膳房,贺峻霖回到广场继续背书。午后的阳光稍微驱散了些寒意,他脱掉斗篷,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典籍中。不知不觉,日影西斜,他终于完成了今日的背诵任务。
"百圈..."贺峻霖看着偌大的广场,咬了咬牙,开始跑步。
前十圈还算轻松,二十圈后双腿如灌了铅,三十圈时喉咙泛起血腥味。贺峻霖汗如雨下,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却倔强地不肯停下。
"九十七...九十八..."他眼前发黑,全凭意志力机械地迈着步子。当终于数到一百时,贺峻霖直接瘫倒在雪地上,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姿势不对。"
贺峻霖艰难地抬头,看见马嘉祺不知何时站在一旁,月光洒在他身上,宛如神祇。
"呼吸要绵长,步伐要轻盈。"马嘉祺淡淡道,"明日继续。"
贺峻霖想应声,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马嘉祺走近,俯身将他打横抱起。
"!"贺峻霖惊得瞪大眼睛,近距离看到师尊完美的侧颜和纤长的睫毛,鼻尖萦绕着清冷的雪松香气,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马嘉祺似乎没注意到徒弟的异样,大步走向东厢房。厢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里面盛满墨绿色的药液,散发出苦涩的草木香。
"进去。"马嘉祺将贺峻霖放下,示意他泡药浴。
贺峻霖犹豫了一下:"师尊...能否回避?"
马嘉祺挑眉:"修仙之人,何须拘泥小节?"话虽如此,他还是转身走向门外,"泡够一个时辰,水凉了就叫傀儡换。"
房门轻轻关上,贺峻霖这才松了口气,脱掉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小心翼翼地踏入药浴。刚接触药液时刺痛难忍,但很快转为舒适的温热,疲惫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
"啊..."他舒服地叹息,靠在桶壁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贺峻霖被轻微的响动惊醒,睁眼看见一个傀儡正无声地往浴桶中添加热水。药液颜色已经变浅,但神奇的是,身体的酸痛感完全消失了,反而充满力量。
换上干净的白色弟子服,贺峻霖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发现外间小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灵米饭,旁边还有一盏清茶。
没有看到马嘉祺的身影,但贺峻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位冷面师尊,原来如此细心。
就这样,贺峻霖开始了在寒霜峰的修炼生活。日复一日的背书、跑步、药浴,马嘉祺的教学严苛到近乎残酷,但总会在他力竭时适时出现,给予恰到好处的帮助。
第七日清晨,贺峻霖终于能够自行调动天灵根的记忆之力,不需要马嘉祺辅助就能过目不忘。当他兴奋地告诉师尊这个好消息时,马嘉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但贺峻霖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一个月后的某天,贺峻霖被允许下山参加新弟子集会。这是入门后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同期弟子,他既期待又忐忑。
集会地点在主峰凌霄峰的清心阁,贺峻霖驾驭着马嘉祺给的飞行符,摇摇晃晃地降落在阁前广场上,引来不少注目。
"你就是月华仙君新收的弟子?"一个圆脸少年热情地迎上来,"我是紫霞峰宋长老门下的宋亚轩,咱们同期!"
贺峻霖友善地点头:"贺峻霖。"
"听说你住寒霜峰?"宋亚轩压低声音,"那里可是宗门禁地,五十年来没人敢靠近。"
贺峻霖一愣:"为何?"
宋亚轩神秘地眨眨眼:"你不知道?月华仙君百年前曾收过一个弟子,后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离奇失踪了。宗门秘而不宣,但私下都传是被仙君..."
"宋师弟!"一位执事长老厉声喝止,"慎言!"
宋亚轩立刻噤声,拉着贺峻霖入座。集会内容无非是宗门规矩讲解和基础修炼要点,贺峻霖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宋亚轩未说完的话。
集会结束,宋亚轩塞给贺峻霖一张传讯符:"有事随时联系。"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小心月华仙君...他收你为徒,必有所图。"
回寒霜峰的路上,贺峻霖心事重重。他不愿相信那个每晚为他准备药浴和灵食的师尊会是什么危险人物,但宋亚轩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
当晚修炼时,贺峻霖频频出错,马嘉祺皱眉:"心不在焉,为何?"
"师尊..."贺峻霖鼓起勇气,"您之前...收过其他弟子吗?"
马嘉祺眼神骤然变冷,四周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谁与你说了什么?"
"没、没有..."贺峻霖慌忙摇头,"只是好奇..."
马嘉祺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淡淡道:"专心修炼。"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比平日更加孤寂。
贺峻霖懊悔不已,却不知如何补救。深夜,他辗转难眠,轻手轻脚地来到主殿外,想找师尊道歉,却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天灵体成熟还需时日,你急什么?"是马嘉祺的声音。
"宗门大比在即,其他峰虎视眈眈..."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回应。
"刘耀文,寒霜峰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贺峻霖心头一震。刘耀文?那不是凌霄宗大长老吗?他们谈论的"天灵体"又是什么?
他正想靠近听个仔细,突然一阵寒风袭来,殿门无风自开。马嘉祺立于门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偷听非君子所为。"
贺峻霖羞愧地低下头:"弟子知错..."
马嘉祺叹了口气,出人意料地没有责备:"回去休息吧,明日加练《玄天诀》第三章。"
"是。"贺峻霖恭敬行礼,转身时却瞥见殿内阴影处站着一个高大身影,正是白日集会上见过的刘耀文。对方看他的眼神,让贺峻霖后背发凉,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回到东厢房,贺峻霖辗转反侧。寒霜峰的秘密、师尊的真实意图、大长老的奇怪态度...一切都扑朔迷离。唯一确定的是,从明天起,他要更加留意师尊的一举一动。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照在寒霜峰终年不化的积雪上,映出幽幽冷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