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
铺天盖地的血色。
贺峻霖跪在破碎的城墙上,怀中马嘉祺的白衣已被鲜血浸透。他徒劳地用手捂住那个恐怖的贯穿伤,却止不住汩汩涌出的热血。
"嘉祺...不要...求求你..."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泪水砸在马嘉祺苍白的脸上。
马嘉祺艰难地抬手,指尖轻触他满是泪痕的脸颊:"霖儿...走..."
"我不走!我们说好生死与共的!"贺峻霖发疯般将灵力输入马嘉祺体内,却如泥牛入海。
远处,宋亚轩站在魔族大军前,手中长剑滴落凌霄宗弟子的血。他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真感人。可惜,月华仙君也不过如此。"
马嘉祺的手突然垂下,眼中最后一丝光彩消散。那枚眉心的朱砂痣,渐渐黯淡成灰黑色。
"不——!!!"
贺峻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五脏六腑仿佛被生生撕裂。他紧紧抱住马嘉祺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嘉祺——!!!"
贺峻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裂。他双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
身旁传来窸窣声响,一只温暖的手立刻抚上他的后背。
"霖儿?"马嘉祺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却清晰可闻,"又做噩梦了?"
贺峻霖僵硬地转头,在朦胧的月光下,马嘉祺完好无损地坐在他身边。眉心那枚朱砂痣鲜红如常,银白色的里衣整齐地穿在身上,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只有领口因匆忙起身而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淡淡的旧伤疤。
是梦?
贺峻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马嘉祺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有生命力的。他的眼泪再次决堤,扑进马嘉祺怀中,死死抱住对方的腰,将脸埋在那熟悉的雪松气息里。
"我梦见...梦见你..."他哽咽得说不下去,只能更用力地抱紧,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嘘,我在。"马嘉祺轻轻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抚过他汗湿的额发,"只是噩梦而已。"
床的另一侧传来布料摩擦声,宋亚轩揉着眼睛坐起身,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大片蜜色肌肤。他眯着眼看了看窗外还未亮的天色,又看了看抱在一起的两人,打了个哈欠:"又做那个梦了?"
贺峻霖这才注意到宋亚轩也在。对了,他们三人去年已经在宗主的见证下结为道侣。没有背叛,没有魔族入侵,宋亚轩最终选择了他们这边。
"这次...这次特别真实。"贺峻霖抽噎着说,手指仍紧攥着马嘉祺的衣角,"你站在魔族那边...嘉祺他...他..."
宋亚轩翻了个白眼,挪到贺峻霖身边,从背后环抱住他:"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啊?"他故意用下巴蹭贺峻霖的发顶,"亏我昨天还给你带了山下的桂花糕。"
马嘉祺警告地瞪了宋亚轩一眼,低头吻了吻贺峻霖的额头:"梦都是反的。"
贺峻霖渐渐平静下来,却仍不肯松手。马嘉祺无奈,干脆将他打横抱起,来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寒霜峰——不,现在改名叫春暖峰了——的夜景尽收眼底。远处九峰安然矗立,护山大阵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一派祥和。
"看到没?"马嘉祺轻声说,"没有魔族,没有战争。我在这里,亚轩也在这里。"
贺峻霖望向窗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宋亚轩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递上一杯温水:"喝点水,你嗓子都哭哑了。"
三人就这样依偎在窗前,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贺峻霖的情绪完全平复,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不会。"马嘉祺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以前经历的够多了。"
宋亚轩伸了个懒腰:"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去做早饭吧?今天想吃..."他话没说完,就被马嘉祺一个眼神制止。
"你上次差点把厨房烧了。"马嘉祺无情揭短,"我去做。"
贺峻霖终于破涕为笑,看着两人斗嘴。阳光渐渐洒进房间,为这一幕镀上温暖的金边。幸好,那只是个噩梦。
早餐是马嘉祺亲手熬的灵米粥,配着几样清淡小菜。宋亚轩不知从哪变出一罐蜂蜜,正往贺峻霖碗里加了一大勺。
"够了够了,"贺峻霖护住碗,"太甜了。"
宋亚轩撇嘴:"你梦里把我写成反派,还不许我讨好一下?"
"你怎么知道..."贺峻霖瞪大眼睛。
"你说梦话了。"马嘉祺淡定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贺峻霖碗里,"'宋亚轩你这个叛徒',喊得可大声了。"
宋亚轩做出心碎的表情:"我伤心了,真的。"
贺峻霖哭笑不得,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三人的腿不经意相碰,灵力自然而然地流转交汇,形成一个小小的循环。这是他们结为道侣后意外发现的能力——当三人接触时,灵力会自发融合,产生奇妙的效果。
"说起来,"贺峻霖咬着筷子,"我想把那个梦写下来。"
"写下来?"宋亚轩挑眉,"你确定要重温那种噩梦?"
"就当...把恐惧留在纸上。"贺峻霖看向马嘉祺,"可以吗?"
马嘉祺沉吟片刻:"随你。不过..."他放下碗筷,认真地说,"不准写我真的死了。"
贺峻霖笑着保证:"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惊天动地的复活戏码!"
饭后,马嘉祺去指导弟子晨练,宋亚轩被紫霞峰叫去商议事务,贺峻霖则来到书房,铺开宣纸,开始写作。
他给这个故事取名《寒霜劫》,讲述月华仙君与徒弟贺峻霖相爱却因魔族入侵而生死相隔的虐恋。写到马嘉祺为保护他而死的场景时,他的手又开始发抖,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黑色泪痕。
"这里不对。"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指着刚写好的段落。马嘉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身上还带着晨练后的淡淡汗味。
"哪不对?"贺峻霖仰头问。
马嘉祺俯身,下巴轻搁在他发顶:"我的'霜天三十六式'第七式不是这样的。"他握住贺峻霖执笔的手,在纸上画出正确的剑招轨迹,"应该先斜挑,再回旋,最后直刺。"
贺峻霖被他圈在怀中,耳根发烫:"可...可那样写不够帅啊。"
马嘉祺无奈,干脆带他来到院中,亲自演示了一遍。阳光下,白衣仙君身姿如松,剑光如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优雅,看得贺峻霖移不开眼。
"记清楚了?"马嘉祺收剑回鞘,走回他身边。
贺峻霖一把抱住他的腰:"嘉祺最帅了!不过..."他狡黠地眨眼,"小说里我还是想那么写,反正读者又不知道真正的'霜天三十六式'什么样~"
马嘉祺捏了捏他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随你。"
傍晚时分,宋亚轩风风火火地冲进书房,怀里抱着一堆话本:"霖儿!我给你带参考资料来了!"
贺峻霖从稿纸堆中抬头,只见宋亚轩将《东厢记》《修仙艳谭》等一堆民间话本堆在桌上,得意地说:"看看人家怎么写感情戏的,学学!"
贺峻霖哭笑不得:"我写的是悲情故事,不是风月话本..."
"那也得有感情啊!"宋亚轩随手翻开一本,指着一段描写,"看这句'他的吻如烈火,将她融化',多生动!你写马嘉祺的时候就会用'清冷''疏离'这种词,太单调了!"
马嘉祺正好端着茶点进来,听到这句,挑眉问:"你们在讨论什么?"
"在讨论怎么把你写得更有魅力。"宋亚轩坏笑着抢答,"我建议加一段沐浴戏,保证大卖!"
"宋亚轩!"贺峻霖红着脸把一团纸砸向他。
马嘉祺放下茶盘,无奈地摇头:"别闹他了。"他拿起贺峻霖写好的部分翻阅,在看到自己"牺牲"的段落时,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贺峻霖立刻察觉,起身亲了亲他眉心的朱砂痣:"放心,下一章你就复活了。"
三人的笑声回荡在书房里,夕阳透过窗棂,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寒霜劫》完成后,贺峻霖偷偷送到山下书坊刊印。没想到小说一上市就引起轰动,成为凌霄宗最受欢迎的话本。
"听说《寒霜劫》把月华仙君写得太感人了!"
"最后为救徒弟而死那段,我哭湿了三块手帕!"
"那个宋亚轩真该死,居然背叛他们!"
类似的议论在宗门各处都能听到。每当这时,贺峻霖就躲在马嘉祺或宋亚轩身后偷笑,而两位当事人则一脸无奈。
一天,贺峻霖在藏书阁角落找到正在看书的马嘉祺,挤进他怀里:"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马嘉祺合上书,正是《寒霜劫》的副本:"在看你把我写成什么样。"
贺峻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生...生气啦?"
马嘉祺摇头,指尖轻抚书页:"只是没想到,我在你梦里是这样的结局。"
贺峻霖心头一紧,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只是梦。现实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咳咳。"宋亚轩不知何时站在书架旁,手里也拿着一本《寒霜劫》,"我抗议!为什么把我写得那么坏?"
贺峻霖吐了吐舌头:"谁让你在我梦里当叛徒的?"
宋亚轩哀嚎一声扑过来挠他痒痒,三人闹作一团,最后被闻声赶来的藏书阁长老轰了出去。
那天夜里,贺峻霖又一次从浅眠中惊醒,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噩梦,而是窗外异常的亮光。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来到窗前,发现院中那株百年寒梅下站着马嘉祺和宋亚轩,两人正在布置什么。
好奇心驱使下,贺峻霖披衣出门。走近才发现,梅树下摆着三只蒲团,前方的小几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把熟悉的剑——马嘉祺的本命剑。
"你们在干什么?"贺峻霖小声问。
马嘉祺转身,月光下的面容格外柔和:"来。"
他牵着贺峻霖来到梅树前,宋亚轩则神秘兮兮地背着手站在一旁。马嘉祺拿起剑,在树干原先刻着两人名字的地方又加了一行小字:"三生三世,不离不弃。"
"这是..."贺峻霖眼眶发热。
"新的誓言。"马嘉祺收剑入鞘,"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
宋亚轩这才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三条红绳编织的同心结:"我改良过的,注入灵力后能感应彼此的存在。"他给三人各系一条在手腕上,"这样,你就不会再做那种噩梦了。"
贺峻霖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两人。马嘉祺轻抚他的长发,宋亚轩则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
"还有这个。"贺峻霖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屋内拿出《寒霜劫》的最后一张手稿,上面写着真实结局:"月华仙君与他的徒弟,还有那位亦敌亦友的同门,幸福地生活在春暖峰上。"
他将手稿埋入梅树下的土中:"让寒梅作证,我们的故事永远不会是悲剧。"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梅香幽幽,见证着这个超越梦魇的永恒誓约。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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