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纪以宁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
左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稍微动一下就有钝痛传来。程夏趴在床边睡着了,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攥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窗外是阴天,云层压得很低,偶尔有鸟扑棱着翅膀掠过窗沿。
护士来换药时,程夏夏猛地惊醒,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她一把抓住纪以宁没输液的那只手,声音哑得不像话:
“吓死我了。”
纪以宁想说话,但喉咙干涩得发疼。程夏立刻倒了杯温水,扶着她慢慢喝下去。
七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了病房,正蜷在床尾的被子上打盹,耳朵微微抖着,像是在做梦。
“小钱在家,邻居帮忙喂了。”程夏夏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它昨晚嚎了一夜,整栋楼都快投诉了。”
纪以宁垂下眼,指尖轻轻碰了碰七月的爪子。
——还好,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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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心理医生来查房,问了很多问题。
纪以宁回答得很简短,大部分时间只是点头或摇头。程夏坐在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扶手,像是随时准备打断那些过于尖锐的提问。
下午,程夏夏回家洗了个澡,顺便把小钱的牵引绳带了过来。
“它快疯了,一直挠门。”她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她刚拍的视频——小钱在客厅里焦躁地转圈,时不时对着大门低吼,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焦虑。
纪以宁盯着视频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傍晚,程夏夏硬塞给她一块草莓蛋糕。
“”必须吃,你这两天瘦得跟鬼一样。”
奶油很甜,甜得有点发腻。七月闻到味道,立刻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着她的手指,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程夏夏翻了个白眼:“这傻狗,昨天护士给的饼干它藏床底下,半夜偷偷吃,咔哧咔哧把我吵醒了。”
纪以宁看着七月一脸无辜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
窗外的云散了一点,夕阳的光漏进来,落在被子上,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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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小钱影子炮弹般冲了过来。
小钱的前爪直接搭上纪以宁的肩膀,捷克狼犬滚烫的舌头在她脸上胡乱舔着,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咽,像是在责备她为什么消失这么久。七月则疯狂绕着她的脚转圈,尾巴甩得噼里啪啦,把玄关的拖鞋扫得东一只西一只。
程夏夏在后面大喊:**“别扑!她手腕有伤!”**
但两只狗根本听不进去。小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连她去厨房倒水都要紧紧贴着腿走。七月更夸张,直接把她穿过的睡衣从脏衣篮里叼出来,堆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住,仿佛这样就能把人锁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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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
生活突然变得很简单。
清晨六点,小钱会用湿漉漉的鼻子把她拱醒,然后端坐在床边等早餐。七月热衷于把各种东西叼到她面前邀功——有时是一只袜子,有时是遥控器,昨天甚至叼来了楼下花坛里的一朵小野花。
程夏夏几乎每天都会来,带着不同口味的蛋糕。她们坐在阳台的旧地毯上分食甜品,两只狗挤在中间眼巴巴地等着掉落的奶油。小钱很克制,只吃递到嘴边的那份;七月则毫无底线,有次趁人不注意偷吃了半盒提拉米苏,结果当晚亢奋得满屋子跑酷。
纪以宁手腕上的纱布拆掉了,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她开始学着做宠物饼干,虽然第一次烤焦的成品硬得能砸核桃,但小钱和七月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某个普通的傍晚,她坐在飘窗上画设计稿,两只狗一左一右靠着她打盹。七月把脑袋枕在她大腿上,小钱则把爪子搭在她脚背上,像两个固执的守卫。
窗外夕阳西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程夏夏推门进来时晃了晃手里的草莓蛋糕盒,奶油香甜的气息立刻让七月竖起耳朵。
“今天有进步。”纪以宁举起画到一半的图纸给她看,上面是两只狗的卡通形象,**“打算做成胸针。”
小钱打了个哈欠,尾巴在地板上轻轻拍了两下。
纪以宁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可是出卖她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