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午后，阳光斜斜地照进病房，在程夏夏打着石膏的腿上投下一块光斑。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忽然开口：
"苏珊，你有孩子吗？"
正在整理床头柜的护工苏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有两个儿子，大的已经上大学了。"
这是程夏夏住院的第九天。骨折处的疼痛已经从尖锐变得沉闷，像某种背景噪音般持续存在。威尔逊家请的护工苏珊确实专业，但程夏夏始终觉得，再专业的护工也无法理解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精准到分钟的服药提醒，不是规范的翻身协助，而是有人能懂她此刻的烦躁。
"你在想什么？"纪以宁放下手里的书。她脑震荡的症状已经基本消失，但医生建议再观察几天。
"我在想，如果现在能喝到大学门口那家奶茶，我愿意用十年寿命来换。"
纪以宁瞥了她一眼："你现在的寿命可能不太值钱。"
就在这时，苏珊忽然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虽然这不是奶茶，但我今早煮了一点姜茶。我家乡的做法，加了点柠檬草。"
程夏夏惊讶地看着她。苏珊倒出一小杯递过来，热气在空调房里袅袅升起。
"我照顾过很多骨折的病人，"苏珊轻声说，"这个时候总会特别想念熟悉的味道。"
这是第一次，苏珊不再是那个完美的、按流程做事的护工，而是一个真正理解她们处境的人。
傍晚，威尔逊太太独自前来探望。她今天没带果篮或礼物，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程夏夏的石膏。
"利安这周末有一场重要的滑板比赛，"她突然说，"他决定不参加了。"
程夏夏皱眉："为什么？"
"他说......在他造成这样的后果之后，自己不应该去享受比赛的快乐。"
病房里沉默了片刻。
"让他去。"程夏夏说，"告诉他，如果拿不到名次，我才不会原谅他。"
威尔逊太太的嘴角微微牵动，轻轻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谢谢。我会转告他。"
这天夜里，程夏夏因为持续的疼痛难以入睡。苏珊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吃止痛药，而是打来一盆温水，用毛巾轻轻擦拭她完好的那条腿。
"我母亲以前也经常这样，"苏珊一边擦拭一边说，"她说疼痛的时候，让身体的其他部分舒服一点，会好受很多。"
这个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药物都让人安心。
第二天，纪以宁去宠物酒店看望了小钱和七月。当她带着两只狗在停车场散步的照片回来时，程夏夏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七月的辅助轮该上油了，"她突然说，"你听，转动的时候有细微的摩擦声。"
纪以宁放大照片，发现七月的辅助轮边缘确实沾了些泥土。"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给它做保养。"
康复师开始指导程夏夏进行初步的康复训练。简单的脚踝转动都让她满头大汗，纪以宁在一旁默默计数，像她们平时一起跑步时那样。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疼痛仍在，不变的白墙仍在，但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苏珊会在值班结束后多留半小时，只为教程夏夏一个缓解卧床不适的小技巧；威尔逊太太开始每周送来她亲手烤的小饼干；而纪以宁，始终在那里，像房间里最稳固的家具。
这天清晨，程夏夏在晨光中醒来，发现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她看向旁边床上还在熟睡的纪以宁，又看了眼窗外刚刚苏醒的纽约。
也许还要很久才能重新奔跑，但至少，今天她可以尝试自己坐起来了。
祁绾芙点点赞 大家点赞和送花是我鼓励的前进 谢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