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耳边传来唢呐刺耳的音乐,正值黄昏,一众接亲队伍走在林间小道上,朝树林不断深入,一个小厮来到轿子旁一个穿着夸张,头戴两顶头花的老女人耳边低语几句。
就听见她扯着个破锣嗓子叫接亲队伍停下在原地休整。
轿子里的姑娘拉开帘子,朝着老女人询问是否已经到了,老女人回答说在原地休整明早再出发,姑娘应了声好就又缩回了轿子里。
这位老妇人名为王氏,她的丈夫早已离世,膝下亦无子女承欢。然而,王氏却拥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这成为了她谋生的手段。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媒妁之业,这一行业一干便是十几个寒暑。
时光荏苒,王氏凭借着自己的能言善辩和对人情世故的洞察,逐渐在当地赢得了一定的声誉。她的名字开始在十里八乡传颂开来,人们都知道有个王氏,是个颇为出色的媒人。
由于王氏的名声渐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她牵线搭桥,希望能通过她的介绍找到合适的伴侣,王氏对此也乐此不疲。
这不又凑成一对 只不过两家相隔有些远,需要穿过一片森林才能到达新郎家。王氏领着队伍接到新娘往回赶,却不料时间有些晚了。
森林里本就危机四伏,野兽肆起,更别提晚上敲锣打鼓的。王氏吩咐伙夫原地搭帐篷过夜,等到明早天亮稍微安全些再上路。
一个伙夫不乐意了“现在不赶路,不就误了吉时了,俺还等着尽早拿工钱回家给俺娘做饭呢。”
王氏拿着帕子就往伙夫身上招呼“谁家还没有本难念的经啊,哎呦,有能力谁会干这种力气活啊,还有现在天都这么黑了,要是碰到什么老虎,熊啊,我们这么些人不都进他们肚子里去了,新娘命都没了,还管什么吉时啊?啊!”
伙夫见说不过就大骂王氏强词夺理。
王氏听完更加气愤,双腿交叠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拿着帕子擦拭不存在的眼泪大声哭嚎“没天理了啊!年纪轻轻的大小伙欺辱我老寡妇啊……”
众人看王氏越闹越起劲,生怕真像王氏所说引来些野兽,不停催促着那个伙夫给王氏道歉。伙夫被逼无奈,一边道歉一边把王氏搀扶起来。
王氏见得逞,接力从伙夫的搀扶中起身,拍拍裤腿上的灰,头也不回的走进帐篷。
第二天,天还没亮多少,太阳就只露出了半个。王氏利落的从帐篷中钻出,又扯着她那个破锣嗓子开始叫喊大家起身继续干活。
伙夫说饿,没力气,王氏没管只说到了新郎家拿了工钱,想吃什么吃什么,就算吃人肉都跟她没关系。伙夫身心俱疲,但还是起身为了那一份工钱,为了生活,继续工作。
喜庆的锣鼓声,本应是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但由于伙夫们心力交瘁,这声音却比昨天还要小上几分。那原本应该是欢快而有力的节奏,此刻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当接亲队伍缓缓抵达新郎家门前时,太阳恰好完全升起,宛如一个巨大的金球悬挂在东方的天空。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下一片片金黄的光辉,将整个街道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些许凉意,微风轻轻拂过,让人感到一阵清爽。王氏站在接亲队伍中,感受着这宜人的天气,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本来将新娘送到后,王氏就该拿着工钱分给伙夫们遣散队伍,然后拿着自己的工钱去给下一户人家说媒了。
但雇主却是强硬的把王氏留下来,说是辛苦了来一起吃喜酒。
雇主姓张,是做面粉生意的,在附近生意也算是做的开,跟着城里也开了家铺子,又碰上犬子喜结良缘,可谓是喜上加喜。
王氏却注意到,张夫人的面色有些许的凝重,拉扯间张夫人还往王氏的兜里又塞了几两碎银子。好说歹说把王氏留下了。
王氏被丫鬟领着来到宅邸的一个小房间里,张夫妇则是去前厅完成成亲最后的过程。
房间里放置了一张圆桌和三个凳子,桌子上摆满了菜肴个个色香味俱佳,是平常人家所难得见到的盛宴。但王氏却是吃了几口就没有再动筷,反而打量起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面积非常有限,甚至可以用局促来形容。它的空间仅仅能够容纳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除此之外几乎再无其他多余的空间。
墙壁呈现出一种灰暗的色调,仿佛被岁月遗忘了一般,毫无生气。而且,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墙面上有些许绿色的霉菌,这些霉菌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肆意生长,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种不太健康的氛围。
从房间的整体布局和状况来看,这里似乎原本是一个杂物间,被用来堆放各种零碎的物品。然而,现在它显然已经被重新收拾过,像是专门为某个人而特意准备的。很显然这个人就是王氏。
王氏没有再过多观察,只是听着外面传来的吵闹声小口喝着茶。
所幸并没有等太久,张夫妇面色凝重的走进来坐在王氏对面。王氏抬头正视张夫妇,询问将她留下来目的。
张夫人最先绷不住,埋头在张先生肩头小声啜泣“我可怜的黄儿啊”
“黄儿是谁?”王氏问道。
张先生安慰着张夫人,在她肩头轻轻抚过。开口解释“黄儿是我儿子的伴读,从小就跟着他直到他娶妻前,黄儿跟着我儿子去城里看店,却不料触怒了哪家小姐,黄儿为保护他,被那蛮横的小姐乱棍打死,黄儿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原本准备在我儿子娶妻后认他做养子再为他找个好姑娘,之后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谁知道出了这档子是……”
张先生越说越是难过竟红了眼眶。王氏安慰了张家夫妇几句就接着问为什么把他留下。
张先生跟张夫人对视一眼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深吸一口气开口“我们想让你为黄儿说门亲事,也算我们老两口给他个交代。”
“阴婚?这可不太好找啊,哪有小姑娘会嫁死人呢,您说对吧”
“这个你放心,我们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只是需要你来主持而已,当然报酬少不了。”
王氏面色凝重,到不是在害怕,做媒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名声有了也积攒了人脉,冥婚也不是没主持过,只不过沾染了死人气对之后的工作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起码有半年不能再做媒。
张先生生怕王氏不答应,一咬牙开口“你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能满足的尽量满足。”能看出张夫妇是真的很疼爱这个黄儿了
王氏也没过多考虑,开口要求在阴婚完成后要保证她下半年的生活起居。张先生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承诺在事后给王氏三十两银子,并把张家一处小偏院借给王氏。
接着王氏就叫人拿来纸笔,写下需要用到的东西给张家夫妇让人去准备,并定下在半个月后举行阴婚。
做完这一切王氏叫张家夫妇带她去看黄儿的尸体。走进盛放尸体的房间,入目是一口深褐色的棺材,紧跟着就是尸体溃烂的腥臭味。
棺材打开气味更浓王氏看到棺材里放置一具血肉模糊,隐约能看见人脸的尸体。因为时间有点久了生出了白色的蛆虫在尸体上爬。
王氏皱着眉头,眼底闪过一瞬惊恐下意识后退一步。接着转身告诉张先生将黄儿好生安葬,并准备好黄儿的纸扎人切记不能点睛。
交代完王氏就离开了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