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间的幽灵

程晓在凌晨三点的图书馆里听到了翻书声。

那声音从文学区C排传来，清晰得像是有人故意用指甲刮擦纸页。监控屏幕显示那片区域空无一人，但当她调出热成像模式时，两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站在27号书架前。

"又开始了..."程晓按下对讲机，"苏黎，带上设备过来。"

自从暴雨夜后，图书馆出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书籍会自行移动位置，电脑自动打印出1973年的借阅记录，而最诡异的是——那本《荒原》每天都会重新出现在书架上，无论前一天如何锁藏。

苏黎小跑着赶来，怀里抱着台改装过的电磁场检测仪。显示器上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EMF指数超标了，比昨天高30%。"

拐角处传来书本落地的闷响。两人赶到时，《荒原》正摊开在水泥地上，书页无风自动。程晓弯腰去捡，指尖突然传来刺痛——借阅卡上沈星辰的字迹正在渗血，鲜红的液体顺着纸纤维蔓延成新句子：

「他们在销毁证据」

苏黎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书架顶端，一本《建筑结构学》自动滑出半截，书脊上贴着便签：「看第217页」。

"这是..."程晓翻到指定页码，发现有人用红笔圈出了图书馆的通风管道设计图，"地下二层？可设计图上这里标注的是设备间。"

苏黎快速搜索数据库："奇怪，1988年改建记录显示这个区域被混凝土填平了..."

整排书架突然剧烈震动，顶层书籍雨点般砸落。在纷飞的纸页中，程晓看到某个书架上浮现出水珠组成的箭头，指向安全出口。

"她们在指路。"程晓抓起手电筒，"走！"

地下室的灯光比往常昏暗。当她们来到标注区域时，面前是看似普通的墙体。程晓敲击墙面，传来空洞的回响。

"后面有空间！"苏黎用紫外线灯扫描墙面，突然照出几个荧光手印——尺寸明显属于孩童，"这不对劲...图书馆1988年改建前是..."

"市立第三医院。"程晓的声音发紧，"儿科病房。"

手电筒光束下，墙体右下角露出被刮开的油漆层，下面藏着块生锈的铜牌：「沈氏建材承建，1987.12」。旁边还有行稚嫩的刻字：「救救我们」。

苏黎突然抓住程晓的手臂："听！"

微弱的哭声从墙后传来，像是很多孩子同时啜泣。与之交织的，还有某种机械运转的嗡鸣。

"去找张主任。"程晓拍下照片，"我们需要——"

整面墙突然变成半透明状。透过凝胶般的墙体，她们看到白色房间里有群穿着病号服的孩子，正被绑在奇怪的仪器上。医护人员模样的黑影穿梭其间，墙上日历显示：1988年6月12日。

"是记忆投射..."程晓伸手触碰墙壁，指尖却穿了过去。下一秒，她们被无形力量拽进墙内。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眼睛生疼。程晓踉跄着站稳，发现苏黎正死死盯着某个病床——瘦小的女孩蜷缩在那里，手腕上缠着绷带，床头卡写着「沈星辰，7岁」。

"这是沈星辰的童年记忆。"程晓低语，"那些'治疗'从这时候就..."

警报声骤然响起。医护人员齐刷刷转头，他们的脸像被水泡胀的照片般模糊。程晓拉着苏黎躲到床下，看见小女孩星辰从枕头下摸出蜡笔，在床板背面画了扇门。

"快进去！"孩子的声音出奇地成熟，"在档案室最下层！"

她们爬向那幅画时，蜡笔线条突然立体化，将两人吸入漩涡。等眩晕感消退时，已身处满是灰尘的档案室。泛黄的病历堆中，有份标着「特殊治疗项目」的文件夹正在自发荧光。

文件内容令人毛骨悚然：沈氏集团自1980年代起就资助"性向矫正"实验，利用废弃医院测试电击疗法。1995年项目叫停后，锐盾安保负责销毁证据，而图书馆改建正是为了掩盖这一切。

"所以沈星辰父亲..."苏黎翻到最后一页时手在发抖，"他对自己女儿也..."

文件突然自燃，蓝绿色火苗中浮现出两个透明人影。成年沈星辰的幽灵握住程晓的手，在她掌心留下个坐标：「北纬32°15'，东经118°47'」。

"是水库！"苏黎调出地图，"1988年医院废弃器械的填埋处！"

档案室门被撞开的瞬间，林雨晴的幽灵突然张开双臂。她的身体化为无数书页，裹挟着程晓和苏黎穿过通风管道。当她们从下水道爬出时，身后传来混凝土坍塌的巨响。

晨光中，程晓摊开手掌——沈星辰留下的坐标旁，多了行新的水痕字迹：

「找到蓝盒子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