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的纸船

程晓站在水库泄洪道的铁桥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十字。苏黎调试着从物理系借来的量子纠缠探测器，屏幕上的光点在北纬32°15'的位置聚集成刺眼的红色漩涡。

"水下有东西在发射异常频率..."苏黎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雾气吞没，"等等，读数在变化！"

探测器突然黑屏，随后自动重启。屏幕上浮现出一段从未录入过的视频——1988年暴雨夜，一群白大褂正将某种金属容器沉入水中，而岸边站着年轻的沈父，怀里抱着个不断挣扎的小女孩。

程晓的血液瞬间冻结。那个小女孩手腕上系着的蓝丝带，和501室发现的发卡是同样颜色。

"不是让我们潜水。"她突然明白，"是要我们折纸船。"

苏黎困惑地掏出笔记本，程晓已经撕下纸页开始折叠。当纸船成型的瞬间，水库表面浮现出幽蓝的磷光，勾勒出一条通往漩涡中心的路径。

"量子隧穿效应..."苏黎瞪大眼睛，"她们把记忆编码在了水里！"

纸船入水的刹那，水面凝结成镜面。程晓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在镜中闪现：某个时空里沈星辰赶上了约会，某个时空里林雨晴躲过了货车，而在最黑暗的那个时空里，7岁的沈星辰被绑在电击椅上，手腕蓝丝带飘落在地。

水面突然沸腾，一艘真实的蓝铁皮船浮现在她们脚边。船底刻着「星辰雨晴2.0」，舱内放着台老式放映机。

"这是..."苏黎按下播放键，胶片开始转动。

投影在雾气中显现出令她们毛骨悚然的画面：2019年10月3日1点14分，林雨晴被撞飞的瞬间，有束激光般的蓝光从货车驾驶室射出。放大画面后，李威的脸清晰可见，他手里拿着把造型古怪的枪。

"不是车祸！"程晓抓住船沿，"是量子武器！"

胶片突然倒转，闪现出1988年的实验室画面。同样的武器正在对孩童使用，被照射的孩子会短暂"消失"，回来后记忆就被重组。沈父的声音在背景中响起："先拿我女儿做测试..."

水面开始旋转，将小船拖向漩涡中心。程晓拼命划桨，却发现船在逆流而上——不是她们在移动，而是整个水库的时间轴在倒流！

"抓紧！"苏黎指向漩涡中心，那里浮现出玻璃穹顶的轮廓，"是当年的实验室！"

小船撞碎穹顶的刹那，她们跌进了1988年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惊慌四散，而年幼的沈星辰正被绑在仪器上，电极贴满了她的太阳穴。

程晓扑向控制台，胡乱按下按钮。电流声爆响，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现出2019年的车祸画面。小星辰突然睁开眼睛——那分明是成年沈星辰的眼神！

"找到时空调制器。"孩子的声音说出成熟的话语，"在诗集的第——"

时**然坍缩。程晓再次睁眼时，已回到现实世界的水库岸边。晨光中，那本《荒原》静静躺在她们脚边，书页间夹着张崭新的借阅卡：

「时空调制器就是图书馆本身。C排27架是控制台。——S&L」

苏黎颤抖着翻开《荒原》，发现第74页的空白处浮现出建筑图纸——整个图书馆竟是个巨大的量子装置，而天台的门锁就是启动开关。

"所以她们选择在那里..."程晓望向图书馆方向，突然发现顶楼窗口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向她们挥手。

探测器再次响起，这次显示的坐标让两人浑身发冷——正是她们此刻站立的位置。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水库中央升起一根金属柱，顶端嵌着个蓝色晶体立方体。

"蓝盒子2.0..."程晓涉水走去，"是量子记忆存储器！"

当她触碰晶体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沈星辰偷偷复制父亲的罪证，林雨晴计划用图书馆装置曝光一切，以及最关键的——那个雨夜，李威使用的武器会将受害者"封印"在时空裂隙中。

"她们没死！"程晓浑身湿透地爬上岸，"只是被困在了循环的8分钟里！"

雾气突然散去，图书馆方向传来钟声。顶楼窗口的身影已经消失，但天空中飘来两只纸船——一只是程晓刚才折的，另一只明显年代久远，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救救我们」。

苏黎接住纸船，发现船身展开后是张儿童画：七个孩子手拉手站在彩虹下。每个孩子手腕上都系着蓝丝带，而画纸的背面，是成年沈星辰的字迹：

「每拯救一个平行时空的我们，现实就会松动一分。——永远爱你们的 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