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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束幽花有些疲惫地看着溪约，眉目忽然有了些不符合十六岁少女的严肃和稳重，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叹息，像是用一种纵容的语气在教训一个不知事的孩子，“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
溪约愣愣地看着她，整个人完全蜷缩成一团，像是被人遗弃放逐的小动物，湿漉漉的眸子在雪雕柔和的白光照耀下，纯净澄澈得像是一颗切面光滑透亮的莹润宝石，“不可以问吗？”
“这倒不是，只是有些奇怪而已。”天束幽花皱了皱眉头，看着溪约充满期待的湿漉漉眸子，虽然有些惊疑和不耐烦，但心里有些不忍拒绝。“你知道一度王爵和其他王爵之间的差距吗？”
“更强？”虽然溪约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乖乖地回答。
“没错，一度王爵是每一个国家的魂术巅峰。他们就像是一个不断被后人提起并歌颂的传说。但是实际上，一度王爵从来不轻易在世间走动。只有古老的皇室家族才会留存有他们的记载。”天束幽花潋滟的眸光看向不知尽头的遥远黑夜，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就像是在吟诵着一个古老的传奇。“而且一度王爵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能被歌颂却不被知晓的禁忌。因为亚斯蓝的每一代一度王爵，在他们死后留下的零散记载都非常少而且珍贵，并且很多时候，他们的天赋、行踪，都被列为不能知晓的禁忌。不过我们家族历代以来就负责整理和记录亚斯蓝历史，还是可以知道一些不被常人所知的秘密。”
“因此在我们家族，也有很多关于亚斯蓝历代一度王爵的记载。当然也就包括亚斯蓝上代一度王爵，吉尔伽美什。”
“亚斯蓝上代一度王爵——吉尔伽美什？”溪约轻轻重复着这个仿佛神迹一般的名字，眸底仿佛被那种让人目眩神迷的金色光芒占满，有一种源于古老传说的神秘意味。这是从她成为使徒以来，第一次接触到亚斯蓝最顶尖的力量。一度王爵，被称为亚斯蓝魂术巅峰的神秘存在。
“我们家族卷宗里关于上代一度王爵吉尔伽美什的记载，是历代以来资料最少的一个。对他的形容也不多，不问世事、喜欢穿金色的长袍、有金色的长发、尊贵而且强大。甚至连他的天赋，概括得都比任何一代的一度王爵更加模糊，只是提到了一个关键的‘不应该存在的’灵魂回路。而且除了一些身后之事，再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位一度王爵多余的记载。”天束幽花在提起那几个字的时候，眸中浮现出柔软却又显得过分闪耀的光芒，语气也比平时尊敬了不少。“不过据说，他是亚斯蓝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位一度王爵。”
溪约似乎有点被吓到，“……最、最强大的一度王爵？那不就是整个亚斯蓝最强大的王爵了？”
“你可以这么说。”天束幽花收敛了神色，又变回了平时那个高高在上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郡主，她撇了撇嘴，语气淡淡，“不过那又怎样呢，他终究只是个王爵而已，抵不过浩瀚无尽的历史长河。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死了啊。”
“死了啊……”溪约忍不住攥紧一直被她放在衣袖里那条在桌上发现的流苏，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就像是冬天的夜晚突然下起了绵绵不尽的盛大雨雪，带来那种深入骨髓的凛冽和冰冷。
“而且据记载，他是以叛国的罪名被当时的所有王爵和使徒联合猎杀的。”说到这里，天束幽花眸中浮现出浅浅的不屑和厌恶。她到底是亚斯蓝的皇族，所以首先考虑的当然也就是亚斯蓝的利益。“就算他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一个人打得过所有的王爵和使徒吧，所以他的辉煌也就被终结在了那场猎杀之中。”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余下对他的记载才会这么少吧。”
溪约静静地听着近乎神话故事一般的叙述，她眸底隐约覆盖着一层朦胧的哀伤。
盘旋在两个年轻少女头顶的雪雕依然散发着将熄未熄的柔和白光，就像是即将被暖光融化的冰雪。那是魂力快要耗尽的预兆。
遥远的天边擦出一抹将熄未熄的薄亮天光，混合着灰蒙蒙的墨水颜色，看起来像是诡谲无际的灰蓝色薄薄云雾。
“真不敢相信，我们两个居然在这儿待了一个晚上。”天束幽花指尖沾染到有些湿润的雾气，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叹着气说，“溪约，我告诉你的，希望你能保密。因为像我们这种下位使徒，是没有资格接触到这种级别的资讯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家族历来负责整理和记录亚斯蓝历史，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溪约的眼里仿佛有一层湿漉漉的哀伤雾气，她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听到天束幽花有些严肃的声音，像是被从梦里惊醒一样突然回过神来。“……是关于吉尔伽美什的吗？”
“是的……”天束幽花点了点头，刚想继续说些什么，身后忽然荡漾开一股浓烈的冰冷寒意，像是有层层叠叠的冰雪在她们的身后凝固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的破碎声音。天束幽花的身体猛然一僵，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
溪约也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
一个银袍男子踏着满地的冰雪，眸光凛冽地看着她们。他俊美而棱角分明的五官仿佛冰雪雕刻，在朦胧的光线里透出一种森然的冷漠。那头冰雪般的银灰色头发被整洁地梳在脑后，编成一条温顺细长的辫子。而此刻，他那对仿佛昂贵的蓝宝石般的冷漠眸子，正用力地紧缩着，映出两个转头的少女脸上不一的神情。
“你们刚才……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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