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闷哼声同时响起，姜绯被撞得眼冒金星，帷帽歪斜欲坠，额角生疼。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旁边的廊柱稳住身形，却抓了个空。
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踉跄跌倒，一只滚烫而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捏得她骨头生疼。
姜绯心头一凛，瞬间抬头。
昏暗摇曳的灯笼光线下，宋青沼那张过分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他深邃的眼眸半眯着，眼底翻涌着浓重的醉意，和一丝隐含被冒犯的戾气，如同暗夜中被惊醒的凶兽，冷冷地锁定了她。
纱帘晃动，只隐约透出她惊慌失措的下颌轮廓。
“放肆！”
冰冷的斥责裹挟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层隔绝视线的素纱，将她整个人钉穿。
“哪来的婢子？如此莽撞！”他身后的亲卫厉声呵斥，手已扶上腰间佩刀刀柄。
姜绯心中暗恼：
失策！
她算准了他的路线，却算错了醉酒之人的步伐和反应速度。
此刻的宋青沼，凶险程度远超她的预估。
面上却瞬间换上惊慌失措的神色，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大人恕罪！”
她微微用力想抽回手臂，却被他攥得更紧。隔着衣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极具压迫感的凛冽气息。
“民女……民女是来送绣品的绣娘，因……因寻落下的帕子，急着出府……冲撞了大人，罪该万死！”
“绣娘？”
宋青沼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落在她臂弯里那个装着丝线的包袱上，转而又盯上了那顶隔绝了她面容的帷帽。
前几次被这层布阻挡的、模糊的印象，与此刻近在咫尺却依旧不得窥见全貌的烦躁感交织在一起。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又是她！
慈云寺那阵风撩起纱帘的惊鸿一瞥……府衙侧门青石板上卑微匍匐的模糊身影……巷子里那如奶猫般不甘的回击……还有此刻……
在这僻静回廊，带着一身廉价的素衣、戴着这碍眼的帷帽、用着这般拙劣的借口，再次撞入他视线的身影。
这般处心积虑的女子，他见多了。
一次是偶然，二次、三番几次？
很好。
她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让他对那帷帽下惊鸿一瞥的容颜，产生了浓重的的探究欲。
“呵……”
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从他紧抿的薄唇间逸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戏谑。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用力，将姜绯狠狠拽向自己。
姜绯猝不及防，整个人几乎撞进他怀里。
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人的热度，那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酒气，带着致命的侵略性，瞬间将她包围。
“寻帕子？”
宋青沼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磁性，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寻到本官怀里来了？”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烙铁，灼烧着那层薄纱，仿佛要将其烧穿。
“这般处心积虑，三番两次……”
他逼近，酒气和危险的气息几乎将她吞噬，“你这帷帽之下，究竟藏着一张怎样的脸，又想攀上谁的高枝？”
“本官甚是好奇呀～”
姜绯眉头一皱，意识到，这个男人太危险了，绝不是受她掌控拿捏的。
果断抽身。
“大人您误会了。”
她声音放得更柔，带着惊惶的哭腔，“民女民女绝无此意，请大人您放开……”
她加大力气挣扎，仍旧无法撼动那铁钳般的手。无奈之下，只能用手去掰他紧扣的手指。
“误会？”
宋青沼眼底的黑暗如同漩涡般翻涌，那冰冷的嘲弄更深了。
他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猛地抬起——不是拔剑，而是快如闪电般，用剑鞘尖端极其粗暴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味，猛地向上一挑。
“嗤啦——！”
轻微的裂帛声响起。
紧接着是“啪嗒”一声轻响。
那顶厚重的、隔绝了无数窥探目光的帷帽，被冰冷的剑鞘尖端精准地挑飞、撕裂，帽檐断裂，轻纱飘落，如同被折断翅膀的蝶，无力地坠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刹那间！
遮蔽尽去！
那张被刻意掩藏、足以倾国倾城的昳丽容颜，如同被强行剥开蚌壳的珍珠，毫无保留地、被迫地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此刻因惊惧而睁大，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
琼鼻樱唇，肌肤在灯下莹白胜雪，因惊吓而失了血色，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
没有了纱帘的阻隔，那极致的美貌带着直击灵魂的冲击力，在昏暗的回廊里骤然绽放，清冷纯净，却又因被迫暴露而染上屈辱的嫣红，矛盾得致命。
饶是宋青沼心中戾气翻腾，杀意凛然，在如此近距离、如此毫无遮掩地看清这张脸的瞬间，呼吸也不由自主地窒住。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翻涌的黑暗仿佛被投入巨石，剧烈动荡，随即被更浓的、混杂着惊艳与毁灭欲的复杂情绪吞噬。
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他见过这张脸。在慈云寺的风里，惊鸿一瞥，便扰了心绪。
但此刻，如此清晰、如此近距离地、如此被迫地呈现在他面前，带来的感官冲击是毁灭性的，远超山间那匆匆一瞥。
“好一张……惑乱人心的脸。”
宋青沼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他攥着她手臂的手指，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目光如同冰冷的烙铁，不再是隔着纱帘的模糊审视，而是肆无忌惮地、一寸寸灼烧着她被迫暴露的、细腻光洁的肌肤。
“就凭这个，便以为能拿捏本官？”
宋青沼嘲弄的讥讽。
目光肆无忌惮的盯着面前完美无缺的脸，无可否认，这张脸美得足以牵动他的心神。
姜绯强忍手臂的痛感，声音带着破碎的颤抖。
“大人……民女……不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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