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沼一身墨青锦袍，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薄绒披风，玉冠束发，身姿挺拔如松地立于船头。
他目光沉静地望着远处水天相接之处，直到听见岸边传来的轻微脚步声，才缓缓转过身。
姜绯今日换了一身略显厚实的浅碧色云锦衣裙，外罩月白绣缠枝莲纹的薄斗篷，脸上带着同色系面纱。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连接画舫的跳板。
湖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吹得她斗篷的系带和面纱微微飘动。
姜绯走到宋青沼面前，屈膝行礼，轻柔道。
“大人。”
宋青沼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湖上风凉，进舱吧。”
目光落在在她被面纱覆盖的脸上，看似平静却含了一丝深意。
舱内布置雅致，燃着暖炉，驱散了湖上的湿寒。
四壁挂着名家山水，矮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和几碟时令果点。
宋青沼在主位坐下，示意姜绯坐在他对面的锦垫上。
画舫缓缓离岸，向湖心驶去。
桨橹划破平静的水面，发出有规律的轻响。
“如何？这‘残荷听雨’的萧疏意境，可还入得了姜姑娘的眼？”
宋青沼亲自执壶，为姜绯斟了一杯热茶，氤氲的茶香在舱内弥漫开来。
他语气闲适，仿佛真的只是邀友共赏秋景。
姜绯隔着面纱，目光投向舱窗外。
只见湖面开阔，远处山色如黛，近处几丛枯荷在风中微微瑟缩，几只水鸟低飞掠过水面，留下浅浅涟漪。
景色确实苍茫寥廓，带着深秋特有的寂寥之美。
姜绯收回目光，恭维道。
“烟波浩渺，气象万千。残荷虽败，风骨犹存。大人雅兴，民女今日得见，方知古人笔下秋色之妙。”
“风骨犹存…”
宋青沼低声重复了一遍，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姜姑娘此评，倒是别致。不知在姑娘眼中，何物才当得起‘风骨’二字？”
他目光灼灼，看似随意的一问。
姜绯：“……”
已经很努力融入环境了，学着文绉绉的说话，恭维，明显是场面话，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内心吐槽了句，面上不显，保持微笑。
“民女愚钝，只知草木枯荣，顺应四时，枯而不折，便算得一分风骨。至于人事……不敢妄言。”
“顺应四时…枯而不折…”
宋青沼轻笑出声，那笑声低沉悦耳。
姜绯：“……”
笑笑笑，迟早把福气给笑没。
“说得好，只是世间万物，有时并非想顺应便能顺应的。”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你看那残荷，看似枯败，谁知它深埋淤泥之中的根茎，是否已在孕育来年的生机？这究竟是顺应，还是……蛰伏？”
果然和体制内打交道的人，就很心累。
说什么都带着深意，意有所指，让人猜猜猜不停。
“大人高见，民女受教。”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缓却清晰。
“只是民女愚见，无论蛰伏还是顺应，能熬过寒冬，迎来春日，便是造化之功。”
宋青沼定定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和那截在斗篷领口若隐若现的白皙脖颈，眸色深暗如夜。
画舫轻轻摇晃，驶向更开阔也更迷蒙的湖心深处。
他不再言语，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啜饮着，目光却始终未曾真正离开对面那抹浅碧色的身影。
舱内一时只剩下船桨划破水波的轻响，以及暖炉里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空气仿佛凝滞了，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粘稠的张力。
宋青沼忽然放下茶盏，玉扳指与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打破了沉寂。
他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越过矮几，向姜绯覆面的轻纱而去。
“风大，这面纱，怕是扰了姑娘赏景？”
嘴里义正言辞说着，动作却毫不迟疑的捏住面纱的一角。
姜绯下意识地后仰，指尖几乎要抬起阻挡，却又在最后一瞬硬生生压住，化为一个看似温顺的微颤。
轻轻一扯薄纱无声滑落，堆叠在她颈间。
宋青沼眼前瞬间一亮，呼吸几不可察地重了一瞬。
他并未收回手，反而顺势抚上她的脸颊。
指腹带着薄茧，缓慢而带着意味地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从微凉的耳垂，滑过紧绷的颧骨，最后停留在她微抿的、如花瓣般的下唇边缘。
“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他低语，声音沙哑了几分，眼底的玩味被一种更深的、近乎掠夺的幽暗取代。
指尖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
姜绯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原来他眼中的自己，这般柔弱美丽，眼神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和一张绝美的脸上，无法掩饰的脆弱。
这副模样，是个男人都受不住诱惑。
姜绯轻轻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更显脆弱了。
如同孤苦飘零的蝴蝶，迎着惊涛骇浪的风雨，拼命挣扎的生存。
这个调调果然够味。
按捺心底的兴奋。
姜绯表现如受惊的小白兔，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无措害怕的想后退，想避开这过于灼热的视线和触碰。
但身后是坚硬的舱壁，身前是他如渊似海的目光和不容抗拒的掌控。
看着他俯身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姜绯垂下眼帘，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脸颊，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从惊惶的眼眸，滑过挺秀的鼻梁，最终定格在那两片微启的、诱人的唇瓣上。
“姜绯。”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菱湖秋色虽美，却不及你此刻万一。”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揽上她的后腰，隔着柔软的云锦衣料，掌心的热度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那力道让她被迫挺直腰背，更加贴近他。
男人啊～
姜绯心中吐槽着，顺从、被迫地仰着头，承受着他暗沉的目光。
宋青沼的拇指在她唇瓣上轻轻按压了一下，力道暧昧不清。
姜绯的呼吸彻底乱了。
无可否认，对方同样秀色可餐，模样长得不差。
她不亏。
想着，便缓缓闭上了眼感觉着沉重的呼吸，越来越逼近。
温热很快覆盖而下，内心轻轻一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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