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户部衙门的午后,斜阳透过窗棂,在紫檀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属官躬身将一摞文书轻轻放在案上,声音恭敬:“宋侍郎,江南漕粮的折子,陛下已是第三次催问了。”
书案后的男子抬起头。
三年时光将他打磨得越发深沉,眉宇间的锐气已化为内敛的威仪。
一身绯色官袍衬得他身姿挺拔,肩头的孔雀补子昭示着从三品大员的身份——户部左侍郎,宋青沼。
“知道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一串温润的紫檀佛珠。
属官悄然退下,书房重归寂静。
宋青沼的目光掠过那摞漕粮文书,最终停在窗外灰蒙蒙的京城天空上。
三年来,他在朝堂中步步为营,铲除异己,巩固权柄。
外人只道宋侍郎手段老辣,心性沉稳,深得帝心,是前途无量的国之栋梁。
唯有他自己知道,支撑他度过无数个冰冷夜晚的,是每月初五准时抵达的那份来自青州的密报。
密报中没有只言片语的相思,只有冷硬的字句:影子商号又吞并了哪条商路,新开的钱庄吸纳了多少存银,某个不识相的官员被“意外”揪出的把柄……偶尔夹杂着一句关于她近况的简短描述——“安好”、“偶染风寒,已愈”、“于城外别院赏梅”。
他的心绪总因她而牵动,这份不受控的感觉让他既恼怒又沉迷。
他想她,想得心口发疼,可她呢?
是否也曾想起过他?
不过……没关系。
无论他是否在青州城,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三年来,他步步为营,按着他既定路线,踏上想要的高位。
他对京城贵女们的示好视若无睹,对家族安排的联姻强硬推拒。
那个曾让他有过一丝朦胧好感的女子,早已在时光和权欲的冲刷下,淡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的心,他的欲,他所有的偏执与疯狂,早已被那个远在青州、心狠手辣却又坏得不够彻底的小恶女填满。
她是他的蛊,是他无法戒除的毒,是他所有理智下翻腾不休的暗火。
三年来,他忍住了无数次想要将她强行掳至京城的冲动。
他要的不是被折断羽翼的金丝雀,而是能与他并肩站在深渊边缘、势均力敌的伴侣。
他暗中调教她,助她成长,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猎物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与他共舞。
宋青沼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两个字,力透纸背:绯。归。
墨迹未干,他眼中压抑了三年的风暴,终于开始无声地凝聚。
京中的钉子已拔除大半,通往更高权位的阶梯也已铺就。
是时候,去接回他淬炼了三年的“小猫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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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宋府,朱漆大门无声开启,一顶素青小轿沿着角门悄然而入,停在一处僻静却极为精致的院落前。
没有喧闹的喜乐,没有宾客的觥筹交错,唯有暮春的晚风卷着梨花,簌簌落于轿顶。
帘栊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宋青沼一身暗紫常服立于轿前。
三年岁月未曾在他面上留下风霜,反将那通身的矜贵与威仪淬炼得更为内敛深沉。
他目光落在轿中那抹窈窕身影上,深邃眼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似是冰封深潭下骤然涌动的暗流。
他俯身,亲自将手递了过去。
姜绯指尖微凉,轻轻搭上他的掌心。指尖相触的刹那,两人皆是一顿。
三年光阴,隔开了青州的腥风血雨与算计博弈,此刻指尖真实的温热触感,却瞬间将那些隔着密报文字的冰冷交锋拉回眼前。
她心底无波无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这场交易,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迎着唯美的晚霞,被他稳稳扶出轿辇,花瓣缓缓坠落,唯美又梦幻。
姜绯垂下眼帘,掩去一闪而过,曾经前世少女时期时的,少有几次的婚姻幻想画面。
姜绯一身正红色绣金缠枝莲的嫁衣,虽非正妻规制的大红,用料与绣工却极尽考究,在暮色灯火下流转着华光,衬得她容颜愈发昳丽夺目,眉眼间褪去了全部青涩,只剩下沉淀后的冷冽与审度,像一件被打磨得光华璀璨却毫无温度的武器。
合卺酒过,喜婆与侍从悄无声息地退下,满室静谧,只余红烛高燃。
姜绯端坐床沿,眼帘低垂,心中盘算的是京城局势与“影子商号”的下一步延伸,而非新婚之夜的缱绻。
她与他,是同盟,是师徒,是操纵者与棋子,唯独与情爱无关。
宋青沼在她身前站定,修长手指抬起她的下颌,目光如实质般细细描摹,仿佛在验收一件阔别三年的珍宝。
“瘦了些。”
他开口,声音喑哑,“青州的饭食,不合胃口?”
姜绯偏开头,避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劳大人挂心,一切尚好。”
她刻意忽略了那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关怀的意味。
他低笑一声,不再多言,俯身攫取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积压三年的渴望与不容抗拒的强势,更像是一种宣告所有权的仪式。
姜绯身体微微一僵,旋即放松下来,如同过去三年无数次面对他的“教导”一样,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任由他索取。
没有回应,也没有抗拒,像一尊精致却无心的玉雕。
宋青沼感受到她的冷淡,动作微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随即被更深的欲念覆盖。
他不再迟疑,近乎粗暴地扯开嫁衣的繁复系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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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沼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隐忍的神情,动作愈发狠戾,仿佛要透过这具身体,逼迫出那个在青州城张牙舞爪、鲜活生动的灵魂。
“绯儿,唤我夫君。”
“夫君。”
姜绯乖乖唤着,眼尾含情,可眼底毫无波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