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星轨道外的虚空泛起涟漪,“创世号”星舰像一颗坠入墨池的翡翠。温念指尖拂过舰桥舷窗,冰晶般的星尘在窗外聚散——那是周叙白意识散逸前的最后具象。她腕间新生的蝶链突然灼烫,全息星图自动展开,猎户座参宿四的位置裂开一道金色伤痕。
“妈妈...”马克西姆的声音从基因共鸣通道传来,“零号哥哥的茧...在唱歌...”
温念猛然回头。医疗舱内,零号的茧壳已透明如水晶,少年悬浮其中,脊椎延伸出的光丝连接着十万晶体尸骸组成的环绕矩阵。矩阵中央,周雨晴的蝴蝶军牌悬浮旋转,牌面渗出蓝血般的液态星光。
“星茧神经束接入率98.7%。”AI警报冰冷,“检测到跨维度引力波——来源月球背面!”
全息屏炸出雪浪。月球澄海基地的监控画面剧烈晃动,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如提线木偶走向中央竖井,瞳孔流转着熟悉的冰蓝碎光。竖井深处,半截星茧残骸搏动如心脏,表面浮现出周叙白破碎的面容!
“爸爸!”马克西姆的哭喊刺穿舰桥。零号茧壳应声龟裂,少年睁开银河旋涌的双眼:“他在...井里...痛苦...”
温念的指甲掐进掌心。她认得那竖井——二十年前父亲坠楼的实验室正下方,母亲秘密建造的“创世”地核连接井!霍夫曼竟把星茧残骸埋在了人类文明的脐带上!
“启动行星级共鸣。”温念将蝶链按进控制台。翡翠光芒顺舰体脉络奔涌,十万晶体尸骸齐声嗡鸣,声波在月球竖井壁凝结成周叙白半透明的身影!
“念念...”虚影抚触井壁星茧,“它的痛觉神经...是武器...”
星茧残骸突然暴长尖刺!周雨晴的军牌蓝光大盛,零号发出非人尖啸!月球基地的地表如蛋壳般碎裂,巨大晶爪破土而出,爪心赫然镶嵌着马克西姆失踪时的全息影像!
“交易。”星茧意识在所有人脑中共鸣,“用双子容器,换战士自由。”
温念看向医疗舱。零号正用晶化手指撕扯自己胸口的银河光斑,马克西姆的蝶链死死缠住他手腕,两个孩子皮肤上浮现出相同的金色神经脉络。
“它撒谎!”马克西姆突然抬头,瞳孔金焰灼灼,“井底是...另一个妈妈!”
***
月球竖井最深处,周雨晴在液态星光中沉浮。星茧神经束刺入她的脊柱,强迫她读取地核记忆:二十年前雨夜,母亲将真正的婴儿温念塞进连接井保温舱,把星茧幼体伪装成人类婴儿抱回实验室。而霍夫曼得到的“温念”,实则是寄居着星茧意识的载体!
“所以嫂子才是...”周雨晴的泪混进星光。神经束突然加压,强迫她操纵晶爪拍向创世号!
千钧一发,零号出现在晶爪轨迹上!少年胸口银河极速旋转,徒手抵住毁天灭地的爪击:“不许...伤害姐姐...” 蓝血从他七窍喷涌,溅上爪心的马克西姆全息像。影像突然凝实——真正的马克西姆从虚空中踏出,小手按上晶爪!
“哥哥教我的。”男孩眼底金芒炸裂,“痛觉...要加倍还你!”
晶爪在惨叫中熔解!星茧残骸暴露核心——里面冰封着与温念别无二致的女子,颈间蝶形吊坠与温念的翡翠蝶链共鸣震响!
“母亲...?”温念踉跄扶住舷窗。舰桥突然整体晶化,星茧意识顺着蝶链侵入她大脑:“乖孩子...把容器交给妈妈...”
剧痛撕裂意识!温念看见自己举起粒子刀刺向零号,周叙白的虚影徒劳阻挡。马克西姆哭喊着扑来,蝶链缠上刀刃的刹那——云南地窖的“初啼”录音在井底炸响!
**“妈妈...逃...”**
冰封女子突然睁眼!竖井四壁剥落,露出镶嵌其内的百万具人类骸骨——全是星茧跨越维度吞噬的文明遗骸!女子胸口蝶坠亮起超新星般的光爆:“我的孩子们...动手!”
十万晶体尸骸矩阵同步过载!周雨晴扯断神经束将军牌插进星茧核心!零号抱住马克西姆撞向温念,少年胸口的银河裹住三人——
创世之光吞没太阳系时,温念听见两个母亲的声音在虚无中重合:
**“活下去...记得百合花开...”**
***
火星百合谷的晨雾沾湿墓碑。温念将最后一株白百合栽在周叙白的衣冠冢前,碑上刻着他消失前最后的全息笑颜。零号沉默地擦拭着周雨晴的蝴蝶军牌,少年眼中的银河已沉淀为温润星尘。
“哥哥快看!”马克西姆的欢呼响彻山谷。男孩腕间的翡翠蝶链悬浮半空,链坠投射的星图中,猎户座参宿四的金色伤痕正愈合为蝶形星云。
温念抚过腹部微隆的曲线。新生的蝶链在她子宫外荧荧发光,链坠里封存着一缕液态星光——创世之光湮灭前,零号用最后力量保存的星茧意识纯净体。
“这次换我们教你。”她轻语,“何为...人类。”
百合在风中摇曳,花瓣掠过墓碑上新刻的诗行:
**此处长眠星海,此处破茧成蝶**
星云的光辉穿透大气层,将山谷染成淡金。亿万光年外,新生的蝶形文明正向太阳系传来第一声问候,频率与婴儿的心跳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