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那个！”藏海突然惊醒过来，一把夺过。
烛火摇曳间，沈青梧看清了他眼中的恐惧。
“这是……十年前的衣服？”她多嘴问了一句，又想起那份契约，“你若是不愿意说……”
藏海将血衣按在胸口，隔了好久都没说话，沈青梧也不为难，转身将针灸收回药箱。
准备离开时，一道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那晚我穿着它，躲在父亲尸首下，装死。”
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箭疤，笑容竟有些惨淡，“这支箭，原本射的是我父亲。”
沈青梧心头一震。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触那道已经淡去许多的疤痕，“疼吗？”
藏海怔住，默默地将衣裳穿好，良久低声道：“不疼了。”
沈青梧敛了敛眸，“你放心，你的毒，我一定会尽我所学。”
“多谢。”
虽然，他早已经习惯了。
三日后，韩烁设宴邀请“藏海先生及其药童”。
“听说小兄弟医术精湛。”韩烁亲自给沈青梧斟酒，“家父近日头痛欲裂，不知可否……“
“抱歉，韩大人。” 藏海截过酒杯，“她尚在学艺，精湛二字还谈不上。”
“是这样吗？”
沈青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和藏海对视一眼，抱拳道，“我家大人说得没错，小人确实学艺不精，还请另请高明。”
韩烁仔细端详着两人，忽然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冷笑，“那乱葬岗救人的金针圣手，又是谁？”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传说中的金针圣手？”
“她不是远离世俗吗？”
沈青梧后背沁出冷汗——那晚她明明蒙着面，韩烁如何知晓？
藏海指尖轻叩桌面，“韩大人消息灵通。”
他忽然将酒泼在地上，“可惜这‘醉仙散’用得太拙劣。”
青石砖被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众人神情惊愕，皆不由得倒退几步。
“玩笑而已。”韩烁拍手大笑，眼神却阴鸷，“藏海先生这般紧张，莫非这药童……是个姑娘？”
沈青梧的筷子啪地折断。
藏海不动声色地挡在她面前，玩笑道，“又是金针圣手，又是醉仙散，韩大人真是看得起我这药童。”
“不过，韩大人怕是想多了，我这药童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回程马车里，藏海一直沉默。
“他们起疑了。”他突然开口，“明日送你出城。”
沈青梧猛地抬头：“契约呢？”
“作废。”
沈青梧却笑了，“你现在才怕连累我？”
她凑近他耳畔，“可我已经看见你书房暗格里的东西了——”
藏海瞳孔骤缩。
“那幅《璇玑图》右下角，藏着平津侯府的布防图。”她退开些，狡黠地眨眨眼，“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马车突然急刹！
“大人！”车夫惨叫，“有埋伏——”
箭雨穿透车壁的瞬间，藏海将沈青梧护在身下。一支弩箭贯穿他肩膀，热血溅在她脸上。
“抓紧我。”他咬破手指，在车底板上画了个血色图案，“你听我说，等会儿我说跳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跳……"
沈青梧突然吻上他染血的唇。
藏海僵住。
“辟邪。”她红着脸解释，“我师父说的……”
至于辟的什么邪，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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