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罪恶都市。
我站在海景酒店的顶层套房里,手指间夹着的雪茄已经烧到了末端。烫伤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但我没有松手。疼痛让我保持清醒,让我记得自己还活着,还在这座用鲜血和可卡因堆砌起来的城市里呼吸。
窗外,罪恶都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像是一个永不疲倦的妓女。我的城市,我的王国。十一年前,我在这里从一无所有的刑满释放人员变成了东海岸最有权势的黑帮老大。而现在,这一切都像手中的雪茄一样,正在燃烧殆尽。
"老板,他们又查封了我们北区的三个仓库。"罗伯托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这个古巴佬跟了我八年,是我为数不多还能信任的人之一。
我转过身,雪茄灰落在波斯地毯上。"DEA还是FBI?"
"联合行动。这次他们拿到了搜查令。"罗伯托擦了擦额头的汗,"肯特说他们带走了至少两吨货。"
肯特。我的运输主管。一个总是笑得太过殷勤的白人小子。我眯起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
"肯特怎么知道具体数量?"我的声音很轻,但罗伯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他说是听现场的兄弟汇报的。"
我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波本。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像是我这些天来越发不稳定的情绪。"把肯特带来见我。现在。"
罗伯托犹豫了一下:"老板,现在可能不是——"
"现在!"玻璃杯在我手中碎裂,酒和血混在一起滴落在地毯上。罗伯托迅速退出了房间。
我盯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多疑,狂躁,残酷。这些词最近总在我脑海中盘旋。不是形容我的敌人,而是形容我自己。镜子里的那张脸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像另一个我痛恨的人——桑尼·弗雷利。
十五年前,桑尼在自由城背叛了我,让我替他在监狱里蹲了十五年。后来我在罪恶都市杀了他,用一把霰弹枪轰碎了他的胸口。而现在,我变成了他。这个认知让我把剩下的波本酒瓶砸向了镜子。
半小时后,肯特被带到了我的私人会所。这是一个位于罪恶都市西区的隐蔽场所,隔音效果极好。
"老板,您找我?"肯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谄媚,但今天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我坐在真皮沙发上,慢慢擦拭着一把蝴蝶刀。"两吨货,肯特。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
"大概...大概四千万美元,老板。"他咽了口唾沫。
"精确的数字。"我点点头,"就像你知道DEA会在什么时候突袭一样精确。"
肯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老板,我不明白——"
我闪电般出手,蝴蝶刀的刀尖停在他右眼一厘米处。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肯特。谁在帮你通风报信?"
"我发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对您忠心耿耿!"
我叹了口气,收回刀。"罗伯托,把他带到地下室。让我们...好好谈谈。"
肯特被拖走时尖叫着求饶,那声音让我想起了桑尼死前的哀求。多么讽刺,现在发出这种声音的是我的人,而扮演刽子手角色的是我。
地下室里,肯特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我脱掉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子,露出前臂上的监狱纹身。"你知道吗,肯特,"我一边说一边从工具桌上挑选着器械,"在监狱里,我学会了如何让人说话。不是靠暴力,而是靠...预期管理。"
我拿起一把钳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人类对疼痛的恐惧往往比疼痛本身更可怕。比如现在,你在想我会用这个拔掉你的指甲,对吗?"
肯特疯狂地摇头,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
"但我不会那么做。"我把钳子放回去,拿起一个电击器,"至少现在不会。"
当我把电击器按在他大腿上时,他的尖叫声几乎震碎了我的耳膜。三十秒后,他尿湿了裤子,但依然坚持自己无辜。
"顽固的小子。"我摇摇头,示意罗伯托按住他的头。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知道这是什么吗?纯液态可卡因。直接注入眼球会让人的神经中枢超负荷运转。你会感受到比死亡更可怕的痛苦,而且清醒地体验每一秒。"
当我将针头靠近他的眼睛时,肯特终于崩溃了。"是霍华德!DEA的霍华德特工!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合作就逮捕我妹妹!"
我停下动作,把针筒拿开一点。"继续说。"
"他们...他们知道所有运输路线,所有仓库位置。他们甚至..."肯特突然闭嘴,恐惧地看向罗伯托。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罗伯托的表情变了,那只按住肯特头部的手微微发抖。
"他们甚至什么,肯特?"我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
"他们甚至在您身边安插了更高级别的线人。"肯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仿佛等待死亡降临。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我慢慢转向罗伯托,这个跟了我八年的古巴人,这个我视为兄弟的人。
"罗伯托,"我轻声说,"把你的枪给我。"
罗伯托的脸色变得灰白。"老板,您不能相信这个叛徒的话!"
"枪。"我伸出手,掌心向上。
罗伯托犹豫了一秒,然后突然拔枪对准了我。但我的动作更快——蝴蝶刀飞出,扎进他的手腕。他的枪掉在地上,我冲上前一脚踢开,然后抓住他的头发狠狠撞向水泥墙。
"八年!"我咆哮着,又一次把他的脸砸向墙壁,"我给了你一切!金钱!权力!女人!"每一次怒吼都伴随着一次撞击,直到罗伯托的脸上血肉模糊。
当我终于停手时,罗伯托瘫软在地上,微弱地呻吟着。我捡起他的枪,抵在他的膝盖上开了一枪。
"谁是你的联络人?"我问。
罗伯托在痛苦中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整个...整个FBI...都在找你...汤米...你完了...就像桑尼...你变成了他..."
这句话像子弹一样击中我的心脏。我站起身,感到一阵眩晕。桑尼。那个我亲手杀死的混蛋。现在我坐在他的位置上,被自己人背叛,被执法机关围剿。历史是个该死的循环。
我举起枪,对准罗伯托的头部。"代我向桑尼问好。"
枪声在地下室回荡。肯特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尿液再次顺着裤管流下。
我转向他,把枪放在工具桌上。"清理干净。"我对站在门口的保镖说,然后走向楼梯。
回到楼上的办公室,我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这次没有摔碎杯子。窗外的罪恶都市依然灯火辉煌,但我知道,我的帝国已经开始崩塌。DEA,FBI,他们像秃鹫一样围着我盘旋,等待最后一击。
但汤米·维赛迪不会像桑尼那样死去。不会在背叛中倒下,不会在哀求中结束。如果这是我的结局,那么整座城市都将为我陪葬。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十五年没联系的号码。自由城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是我,汤米。"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老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那个曾经与我一起在自由城街头厮杀的声音回答道:"你他妈又惹了什么麻烦,汤米?"
我笑了,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不是麻烦,肯。是一场战争。"
挂断电话,我走到窗前,俯瞰着我的城市。罪恶都市,这个吞噬灵魂的美丽怪物。我在这里崛起,也将在这里陨落。但在我倒下之前,我会让所有人记住——汤米·维赛迪不是桑尼·弗雷利。
我是更糟糕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