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罗森伯格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时,十五年的时光仿佛被压缩成了一秒。我握着听筒,指关节发白,耳边回荡着自由城街头那些早已远去的枪声。
"你他妈疯了吗,汤米?"肯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沙哑,但那种律师特有的油滑腔调丝毫未变,"你知道现在全美执法系统都在通缉你吗?"
我望着窗外罪恶都市的晨光,港口处几艘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格外醒目。"所以才需要你,肯。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肯发出一声刺耳的笑,"以前可没有联邦检察官拿着RICO法案要判你两百年刑期!"
我点燃一支烟,让尼古丁安抚我紧绷的神经。"听着,我不需要你出庭。只需要你联系几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人?"肯的声音突然压低了。
"梅赛德斯应该还在自由城吧?还有那个疯狗一样的爱尔兰佬。"我吐出一口烟圈,"告诉他们,汤米有笔生意要谈。"
"老天..."肯倒吸一口凉气,"你是在组建一支他妈的黑帮联军吗?"
办公桌上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我调出画面,看到三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SUV停在了会所后门。车门打开,六个穿着便装但行动明显受过训练的男人走了出来。
"肯,我得挂了。"我的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方,"来不来随你。但告诉梅赛德斯,我手上有她一直想要的那批哥伦比亚货。"
没等他回答,我切断了通话,同时按下桌下的警报按钮。整栋建筑的防御系统立刻启动,钢制百叶窗无声地降下,电子锁将每扇门都封死。
我打开抽屉,取出两把定制版的柯尔特"蟒蛇",检查弹巢。这年头大多数人都用自动手枪了,但我始终偏爱左轮的那种原始力量感——每扣一次扳机都是个明确的决定,没有卡壳,没有意外。
监控屏幕上,那六个人分散开来,两人留守后门,四人试图寻找入口。其中一人抬头直视摄像头,仿佛透过镜头与我四目相对。他摘下墨镜,露出左眼上方一道狰狞的疤痕。
马克·霍华德。DEA的传奇特工,人称"疤面"。过去三年里,他端掉了我在加勒比地区的三条运输线,亲手击毙了我七个手下。现在,他终于找上门来了。
我拿起对讲机:"所有人注意,一级戒备。非核心成员立即撤离。A组守住东侧走廊,B组准备后门迎击。"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是此起彼伏的确认声。我的私人卫队还剩十二人,都是跟着我至少五年的老兵。足够撑到“华尔街之鹰”抵达。
保险箱里除了现金和账本,还有一个小型引爆装置。我把它拿出来,输入密码激活。整个罪恶都市地下埋着我的"保险政策"—二十处关键位置的C4炸药,足够让半个城市飞上天。我从没想过真的使用它,但霍华德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紧接着是自动武器交火的声音。我拿起桌上的雪茄盒,里面除了古巴顶级科伊巴,还藏着一小瓶蓝色药丸。我吞下两粒,感受着药物迅速进入血液带来的清晰感。这是哥伦比亚实验室的最新产物,能让使用者的反应速度提高40%,副作用是可能导致永久性精神损伤。但今天,我需要这种优势。
枪声越来越近。我站在办公桌后,双枪在手。监控屏幕显示A组已经全军覆没,B组还剩三人在楼梯间顽强抵抗。霍华德亲自带队推进,他手中的MP5每次点射都精准得可怕。
办公室的门被踹开时,我早已准备好了欢迎仪式。第一个冲进来的特工触发了地上的绊线,天花板上的霰弹枪陷阱立刻开火,将他轰成了筛子。第二个特工试图翻滚躲避,但我右手的"蟒蛇"已经开火,.357马格南子弹掀飞了他的天灵盖。
霍华德是第三个进来的。他没有贸然突进,而是先扔了一枚闪光弹。强光爆发的瞬间,我闭上眼睛凭记忆开枪,听到一声闷哼。当我视力恢复时,霍华德靠在门框上,右肩血流如注,但他的枪口稳稳指着我。
"汤米·维赛迪,"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联邦逮捕令,罪名包括贩毒、谋杀、洗钱——"
"省省吧,霍华德。"我打断他,左手枪依然指着他胸口,"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正式行动。没有警笛,没有后援,连他妈的标准执法流程都没有。这是一次私刑行动,对吗?"
霍华德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似笑容的表情。"FBI那帮官僚想把你送上法庭。但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畜生只配一颗子弹。"他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收紧,"就像你对我弟弟做的那样。"
我皱起眉头。"你弟弟?"
"瑞克·霍华德。1998年,你在南海滩亲手处决了他。"霍华德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仇恨,"他当时只是个卧底新人,甚至没带武器。"
记忆的碎片突然拼凑起来。那个金发碧眼的年轻毒贩,在交易时说了句只有警方内部人才知道的暗语。我当时刚处决了两个叛徒,心情糟糕透顶,就把他吊在码头起重机上一枪毙了。
"啊,"我点点头,"那个菜鸟。他死前尿裤子了。"
霍华德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就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秒,整层楼的防弹玻璃突然同时爆裂,一架黑色直升机悬停在大楼外,舱门机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霍华德被迫寻找掩护。我趁机翻滚到沙发后,感觉到子弹擦过我的头皮。直升机上的狙击手一枪打飞了霍华德的武器,我立刻起身冲向破碎的窗口。
"维赛迪!"霍华德在我身后怒吼,"你逃不掉的!整座城市都是我们的人!"
我抓住直升机抛下的绳索,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就把整座城市烧了。"我说着,按下了引爆装置的启动键。
直升机爬升时,罪恶都市的地平线上绽放出第一朵橙红色的蘑菇云。港口区的油罐最先爆炸,然后是市中心的三栋政府大楼。我的耳朵里充满了爆炸的轰鸣和霍华德遥远的咒骂声。
当直升机转向外海时,我看到了罪恶都市的全貌——我的王国正在燃烧。十五年前,我两手空空来到这里;十五年后,我带着满手血腥离开。但汤米·维赛迪的故事还没结束,只要我还能呼吸,游戏就还没结束。
飞行员转过头喊道:"去哪,老板?"
我擦掉脸上的血迹,望向北方。"自由城。"我说,"是时候回家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