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像小刀,一下下刮着训练基地的后门。我缩在一盏光秃秃的路灯杆子下,羽绒服帽子拉到了鼻尖,可还是抵不住北京深冬那种钻骨头的寒意。胃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一下下痉挛着扭紧。
按理说,我应该已经习惯了这种被胃痛折磨的痛感。
在队里这些天饮食都算规律,已经很久没有再犯胃病了。
脚步声踏碎了冰碴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球场才有的、汗水蒸腾过的热意。我没抬头,但那股松木混合着护胶液的气味,霸道地冲开了冰冷的空气分子。
我心下了然,是刚加练完的王楚钦。
喉头一梗,熟悉的灼痛涌了上来。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尝到一点锈甜的铁腥味。真不争气,偏偏是今晚发作,偏偏在他面前。
一声闷响。
一个冒着寒气的蓝色瓶子滚到我冻僵的脚边,是电解质饮料,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它停住了,像一个无声的信号。
我没动,视线从那瓶冰冷的饮料,艰难地挪到他正逐渐融进黑暗的轮廓上。胃部的绞痛猛然加剧,身体内部某个阀门被巨大的压力撕开了。一股滚烫的液体猛地窜上喉管,我来不及反应,直接吐在了脚边冰冷的柏油路面上。暗红瞬间在路面洇开一小片,刺目得灼眼。
王楚钦拿着。
王楚钦的声音和这北京的寒冬一样,没什么温度,干巴巴地砸过来。他没停步,高大的背影很快就要没入前方更浓的夜色里。
呕吐的剧痛抽空了我所有力气,喉咙仿佛被炭火灼烧一般。眼前视野边缘迅速涌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双腿一软,身体也不受控地向前栽倒。
想象中的痛感并未来袭,一只用力的手把我捞了起来。
那双手很热,带着常年握拍磨出的硬茧,指节硌得人生疼。我被一股蛮力拽了回去,后背重重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王楚钦林晓?!
他急促低沉的声音撞在头顶。那股松木和护胶液的气息瞬间变得极其浓烈,裹挟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感,像一张骤然拉满的弓。
意识被黑暗彻底吞噬之前,我只听到几个支离破碎、带着刺耳怒气的字词冲进耳朵:
王楚钦操!让你别吃那个破外卖,我带你找队医。
是幻觉吗?他在……骂人?
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如同死寂般的黑暗。
消毒水的味道是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混乱的意识。白光有点晃眼,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医院病房惨白的天花板,耳边是输液泵单调、规律的嘀嗒声。
病房门虚掩着,没关严。走廊明亮的灯光从那条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拖出一条刺眼的光带。外面原本很安静,直到一个压抑着却依然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猛地炸开,打破了这片平和。
王楚钦……不可能换!
那声音像被砂纸狠狠磨过,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星迸出来。
王楚钦……什么扯淡理由?她受伤是我推的还是我按着头让吃的?妈的。
林晓……
一个冷静、带着点无奈的声音接了上去,听着似乎是球队的管理层:“……上头考虑她近期身体……你需要一个更稳定、更持久的搭档保证大赛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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