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钦没动,像根沉重的柱子杵在原地。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晓没再理会,转身进了画廊内间。
里面空间小些,堆着画框和画布,空气里有更重的松节油味。林晓把几块斜靠在墙上的空白画布扶正,背对着门口。画布的木框边棱粗糙冰凉。
能感觉到他跟了进来。那带着血腥气的沉重脚步停在几步开外,挡住了门口透进的光线。
影子落在林晓面前的画布上,压下一片暗色。
王楚钦手……
他哑声开口,语气硬邦邦的,像块没打磨好的石头
王楚钦沾水了。胶带粘死,拽不动。
是陈述,也像某种解释,或者,更低姿态的请求?他大概以为刚才那剪刀是最终的拒绝。
林晓没说话,低头摆弄画架上绷着的半成品画布,指尖无意识刮过一层干涩的底料。
一声压抑的抽气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胶带被强力撕开的、黏腻又刺耳的“刺啦”声。
显然是蛮力强拽的结果。林晓没回头,但能想象那刚止住血的伤口恐怕又豁开了。
空气里那股新鲜的血腥味明显更浓了。
林晓停下手里的动作。几秒钟后,终究是转身走向角落那个不起眼的洗手池,打开柜子,拿出那个蒙了层灰的硬塑料急救包。动作很干涩。
急救包里的东西很少:几片消毒碘伏棉片,一小卷医用纱布,一截压扁的纸胶带。
林晓坐下。
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指着旁边一张沾着五颜六色颜料的木凳。
他没吭声,高大的身躯有点笨拙地拖过凳子坐下,受伤的手腕搭在膝盖上,手背青筋鼓胀,掌心朝上摊开
那圈胶带果然是被暴力撕开的,边缘带着皮,中间渗出的新鲜血迹更多了,浸染了一小片,粘腻刺目。手腕处肿胀发红。
他怎么还是照顾不好自己呢……
用镊子夹起一片碘伏棉片。走近,能更清晰地看到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冷汗,还有那条搭在膝上的手臂肌肉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
两年了,还是只会用蛮力解决。
棉片按上被扯烂皮肉的破口边缘。
王楚钦身体猛地一抖,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下颚瞬间绷成一条铁硬的线,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但没缩手。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仿佛那里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消毒液的涩味混合着血腥气在狭小空间弥漫开。
棉球擦掉脏污和半凝固的血,底下的皮肤红得发亮,破口清晰地翻着。
这不仅仅是胶带磨损,更像是外力导致的新鲜擦伤或撞击伤。
林晓撕开新的纱布块,压上去,再用那截纸胶带固定住两边。动作不快,也不轻柔,但足够包裹住那片狼藉。
整个过程中,谁也没看谁一眼。只有他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和林晓拆包装时塑料的窸窣声。
林晓行了。
林晓把用过的棉片镊子丢进角落的垃圾桶,啪的一声盖紧急救盒。
王楚钦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手上那圈不算服帖但好歹不再渗血的临时包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