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十二年仲夏，秦风港的议事厅内蒸腾着灼人的热浪。秦王嬴稷捏着卫鞅呈递的羊皮卷轴，指腹反复摩挲着"大明运河策"五个朱砂大字，青铜烛台上的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将满墙舆图上的线条映得忽明忽暗。羊皮卷展开足有三丈长，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从地质勘探到漕运规划，从人力调配到资费预算，每一处都标注得详尽入微。

"卫卿，你可知这运河若要贯通，需凿穿千仞峭壁？"嬴稷将卷轴重重拍在檀木案上，震得案头的青铜镇纸当啷作响，"且不说这工程量旷古未有，单是火药用量，便足以掏空三年赋税！"

卫鞅却神色自若，撩起玄色广袖指向舆图中央："秦王请看！此狭长地峡名为'日月断'，南北宽不过十里，却是贯通东西大洋的咽喉。若能凿通运河，大明商船往来白帝洲、长明洲，航程可缩短两万里！"他疾步走到沙盘前，抓起一把染成蓝色的细沙模拟水流，"届时，龙血草、黑胶木、白银矿，皆可朝发夕至，税银将十倍于今日！"

嬴稷沉默良久，目光转向墙角的青铜地球仪。那上面用金线勾勒的航线，此刻仿佛化作了流动的白银。"即刻备船，本王要亲勘地峡。"

半月后，嬴稷、卫鞅率领的勘察队抵达日月断。但见两侧峭壁如刀劈斧削，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古藤蔓生的巨型图腾。卫鞅指着岩壁上裸露的岩层："此地多为砂岩，可用改良后的'连环爆破法'——先以小剂量火药松动岩层，再用蒸汽凿岩机修整河道。"话音未落，忽闻山谷间传来轰鸣，竟是土著部落的投石机在演练，飞石掠过众人头顶，砸在百米外的岩石上迸出火星。

勘察归来，嬴稷连夜修书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朕展开奏章时，正逢工部在试射新型臼炮，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卫鞅的万言书字字千钧："运河若成，一则掌控五洲漕运命脉，使蛮夷商船皆仰我鼻息；二则可驻军设关，化天堑为雄关；三则带动沿线百业，铁厂、客栈、工坊将星罗棋布......"末尾更附了张令人咋舌的预算表：需征调民夫十万，消耗火药百吨，工期预计五年。

"陛下，此策虽利，却太过凶险。"孔子手持奏章，花白胡须随着语气颤动，"且不说大明洲土著必视运河为侵地，单是如此巨量的火药调配，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朕却盯着舆图上那道细细的红线，前世巴拿马运河贯通全球贸易的记忆翻涌而上。"传旨！"朕猛地起身，冕旒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准奏！赐卫鞅'天工开物使'印信，许其在大明洲募股集资，凡参与运河建设者，十年内赋税减半；命天机院即刻研发防水火药，工部调派三百名蒸汽技师驰援。"

消息传到大明洲，卫鞅当即在秦风港设立"九州通渠商行"。招股告示贴出不过三日，秦人、芈氏三府、甚至远在白帝洲的殷商遗民都争相入股。卫鞅创造性地推出"运河股"，每股对应未来十年漕运税银的千分之一，手持股券者不仅可分红利，其子弟还能优先进入明秦书院就读。

开工那日，十里地峡旌旗蔽日。十万民夫分成三班，二十四小时轮番作业。天机院研制的防水火药被装入特制的青铜药龛，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千吨岩石被炸成齑粉。卫鞅别出心裁地将蒸汽抽水机改装成"运石巨兽"，巨大的履带碾过临时铺设的铁轨，将碎石源源不断运往海岸填海。

然而，工程推进到第三年，一场百年不遇的飓风袭击了大明洲东岸。刚刚竣工的船闸被海浪冲毁，数十吨重的闸门将沿岸工坊砸成废墟。卫鞅顶着狂风站在断壁残垣间，任凭咸涩的雨水冲刷面庞："所有人听令！先加固堤坝，蒸汽机全力排水！"他连夜召集工匠，将破损的闸门改造成可升降的"铁浮桥"，这个意外创新后来竟成为运河的标准配置。

更棘手的是土著反抗。某夜，三百名土著勇士突袭火药库，眼看冲天火光就要引爆整座山谷。千钧一发之际，苍梧公芈崚率火枪队及时赶到。但芈崚并未选择屠杀，而是将被俘的土著首领带到施工现场，指着正在作业的蒸汽铲车说："你们若学会这些技艺，不仅能守护家园，还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

这番话改变了局势。土著开始主动参与工程，他们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帮助勘测队找到了隐藏的地下暗河。卫鞅顺势推出"以工代赈"，土著可用劳力换取铁器、盐巴，甚至能让子弟进入汉人学堂。当工程后期需要开凿最坚硬的花岗岩时，土著巫师献上祖传的"石胆水"配方，与火药混合后竟能腐蚀岩石。

共和十七年深秋，历时五载的大明运河终于贯通。朕亲率船队前来剪彩，当第一艘满载龙血草的福船鸣着汽笛驶过船闸时，两岸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卫鞅站在新建的"镇澜关"城楼上，展开运河收益账簿：漕运开通首月，关税收入便达百万两白银，参股的商户分红高达本金三成。

当夜，朕在运河畔大宴群臣。望着水面倒映的万千灯火，嬴稷举起刻有运河图纹的玉杯："卫鞅之功，堪比李冰修都江堰！"朕却笑着摇头："此非一人之功，而是万民智慧、五洲合力的见证。"说罢命人捧出一卷新修的《大明洲志》，扉页上"凿空天堑，通脉五洲"八个金粉大字熠熠生辉。

运河开通后，五洲贸易彻底改写。从长明洲玛雅金字塔运来的黑曜石，经运河三日便可抵达白帝洲；大明的丝绸瓷器，通过这条水上动脉远销南洋。更深远的影响是文化交融——运河沿线兴起了二十余座"双语城"，汉人学子与土著青年在学堂中共同研读《论语》与玛雅历法，蒸汽机车的轰鸣与土著祭祀的鼓声奇妙地交织在一起。而卫鞅创办的九州通渠商行，也从运河企业发展成横跨金融、航运、矿业的超级商团，其发行的"通渠宝钞"，甚至成为五洲通用的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