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哨鸣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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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破碎的吊坠

古籍修复室的灯光在深夜显得格外刺眼。朱志鑫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第七杯咖啡一饮而尽。桌面上摊开着从禁区偷拍的资料照片、那本《特殊体质研究实录》的摘抄笔记，以及刘耀文留下的精神印记石。

三天了。刘耀文执行北方任务已经三天，没有任何消息。按照规定，这类巡逻任务通常48小时内就能完成。朱志鑫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晶体，里面的精神图景片段安静地沉睡着，没有异常波动——至少说明刘耀文还活着。

雪貂精神体突然从书堆里窜出来，紧张地咬住朱志鑫的袖口。"怎么了？"朱志鑫轻声问，随即感知到一阵微弱但熟悉的精神波动——来自塔的正门方向。

他跳起来，差点撞翻咖啡杯。顾不得整理满桌的机密资料，朱志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走廊上的哨兵和向导们奇怪地看着这个平日冷静的古籍研究员以近乎冲刺的速度奔向大厅。

正门的安检处围着一群人。朱志鑫挤过人群，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刘耀文站在安检机旁，但几乎认不出来了。他的制服破烂不堪，脸上布满细小的伤口，眼睛下方是深重的青黑色。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神，空洞得像是被人掏空了灵魂。

"刘耀文！"朱志鑫呼唤道，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颤抖。

哨兵缓缓转头，目光掠过朱志鑫的脸，没有一丝认出他的迹象。朱志鑫的胃部揪紧，伸手想去碰他的手臂，却被一旁的医疗官拦住。

"别碰他，"医疗官低声道，"刚回来时更糟，攻击了所有靠近的人。注射了三倍剂量的稳定剂才安静下来。"

"任务报告呢？发生了什么？"朱志鑫追问。

医疗官摇头："没有报告。边境巡逻队发现他独自在禁区游荡，手里只拿着这个。"他递给朱志鑫一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个破碎的金属吊坠，隐约可见上面刻着"22"这个数字。

朱志鑫的指尖发冷。22号——刘耀文妹妹在实验名单上的编号。他抬头看向刘耀文，发现哨兵正盯着那个吊坠，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重复某个词。

"先送去精神稳定室，"医疗官对助手说，"通知张教授准备记忆评估。"

朱志鑫眼睁睁看着刘耀文被带走，那高大的身影佝偻着，像是背负着无形的重担。他握紧那个密封袋，下定决心般转身离开——不是回古籍室，而是直奔自己的宿舍。

锁上门后，朱志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隐藏的金属箱。里面是他这段时间收集的所有机密资料：禁区古籍的照片、黑隼计划的片段记录、塔高层的秘密会议摘要...还有他从张教授实验室"借"来的便携精神接入装置。

他深吸一口气，将刘耀文的精神印记石放在桌上，然后戴上接入装置的感应头环。这是一次冒险——未经允许接入他人的精神印记可能对双方都造成伤害。但朱志鑫已经别无选择。

"拜托，让我进去..."他轻声说，启动装置。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精神乱流将他吞没。朱志鑫感觉自己被抛入一场记忆的暴风雨中，无数碎片像刀片般从他身边掠过：

_冰天雪地的森林，一个废弃的地下设施...

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四散奔逃...

"找到22号！"刘耀文的吼声在走廊回荡...

一个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瘦小的身影...

蓝光，爆炸，刺耳的警报声...

"哥哥..."微弱的呼唤...

然后是一片血红..._

朱志鑫猛地挣脱连接，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那些记忆碎片太过混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刘耀文找到了关于妹妹的线索，或者说，找到了妹妹本人。

他匆忙翻看资料，寻找任何与"22号"或"凤凰计划"相关的信息。一张模糊的老照片引起他的注意——那是早期实验体的合影，角落里有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小女孩，手腕上清晰可见"22"的编号。照片背面写着："22号表现出稳定的量子共鸣能力，适合转移至凤凰计划进行深度开发。"

朱志鑫的血液几乎凝固。凤凰计划...他曾在某份解密档案中见过这个名词。快速翻找后，他找到一页残缺的记录：

"...凤凰计划旨在开发哨兵与向导的量子纠缠应用...22号表现出与7号的强烈共鸣...建议进行分离测试以评估情感连接对量子通道的影响..."

分离测试。朱志鑫的胃部绞痛。他们故意拆散兄妹，就为了研究这种分离会如何影响刘耀文的能力。而现在，刘耀文似乎找到了妹妹被关押的地方...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朱志鑫迅速收起所有资料，刚把金属箱推回床下，门就被推开了——是张教授，脸色异常严肃。

"朱志鑫，跟我来。现在。"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刘耀文怎么样了？"朱志鑫一边跟上一边问。

张教授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向电梯，按下通往地下层的按钮。电梯下降时，朱志鑫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地下层是塔的精神实验区，普通向导没有权限进入。

"他带回了危险的东西，"张教授突然说，"不只是那个吊坠。他的精神图景里嵌入了某种...外来的精神印记。我们怀疑是敌对势力植入的。"

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纯白色的走廊。两侧的房间里传来令人不适的声音——痛苦的呻吟、机械的嗡鸣，还有偶尔爆发的尖叫。

最末端的房间里，刘耀文被固定在一张特制床上，头上连接着数十条导线。他的眼睛半睁着，却没有焦距，嘴唇因为脱水而开裂。床边站着指挥官和几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他们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大脑扫描图像。

"进展如何？"张教授问。

技术员摇头："记忆封锁被部分破坏了。我们检测到大量关于北方设施的回忆片段。必须尽快重置，否则会影响整个计划的稳定性。"

指挥官转身，机械义眼锁定朱志鑫："啊，我们的小古籍专家。"他的声音带着虚假的亲切，"听说你和7号建立了不错的连接。这对今天的任务很有帮助。"

"任务？"朱志鑫警惕地问。

"刘耀文的精神图景中有我们需要的坐标信息，"指挥官直白地说，"但他设置了精神防火墙，普通方法无法突破。而你...作为与他有量子共鸣的向导，可以绕过这些防御。"

朱志鑫的血液变冷。他们想利用他入侵刘耀文的思想，窃取那些记忆。"这违反哨向伦理法，"他尽量保持声音平稳，"未经哨兵同意的精神入侵是犯罪。"

指挥官笑了，那笑容让朱志鑫想起毒蛇吐信："为了塔的安全，有些规则可以灵活处理。"他示意技术员拿来一个头环，"戴上它，进入他的精神图景，找到北方设施的确切位置。很简单。"

朱志鑫看向床上的刘耀文，后者似乎短暂地清醒了一瞬，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清明。他们的目光相遇，刘耀文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我拒绝。"朱志鑫挺直腰背，"除非刘耀文明确表示同意。"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指挥官的表情变得危险："这不是请求，朱向导。这是命令。"

"那么我申请重新评估匹配关系。"朱志鑫急中生智，"根据塔的规定，如果向导认为与哨兵的精神连接有害，可以申请解除绑定。"

一阵沉默。指挥官和张教授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张教授开口："好吧。既然你坚持。"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温和，"事实上，我们正好收到另一个申请。林哨兵失去了向导，急需重新匹配。考虑到你和刘耀文...的困难情况，委员会已经批准了重新匹配。"

朱志鑫如遭雷击。这是个阴谋——他们想拆散他和刘耀文，切断两人之间正在形成的量子连接。

"什么时候？"他艰难地问。

"立即生效。"指挥官微笑道，"林哨兵正在外面等你。至于7号...他需要一段时间的隔离治疗。"

朱志鑫看向刘耀文，发现哨兵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但一滴泪水正从眼角滑落。他知道刘耀文能听到每句话，却无力反抗。

"给我五分钟，"朱志鑫突然说，"单独和他道别。之后...我会配合。"

指挥官考虑片刻，点了点头："五分钟。多一秒都不行。"他带着其他人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个警卫在门口。

朱志鑫立刻俯身在刘耀文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听着，我会假装服从。但我会想办法回来找你。那个北方设施...你找到她了，对吗？"

刘耀文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几乎不可察觉地点头。

"她还活着？"

又是一下轻微的点头。

"我会帮你救她。"朱志鑫承诺道，同时悄悄将精神印记石塞进刘耀文的手心，"但你必须挺过接下来的...治疗。无论他们对你做什么，记住这一点：你不是武器，不是实验体。你是刘耀文，是有人守护的刘耀文。"

刘耀文的眼皮颤抖着，一滴泪水再次滑落。朱志鑫想触碰他的脸，想给他更多的安慰，但门已经被推开，警卫示意时间到了。

"很快会再见的。"朱志鑫最后说道，然后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走廊上，林哨兵确实在等待——一个高大粗犷的男人，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朱向导，"他伸出手，"期待我们的合作。"

朱志鑫机械地与他握手，同时感知到对方精神图景中不自然的平滑——这个哨兵接受过记忆编辑，很可能是塔的忠实工具。

被带着走向电梯时，朱志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白色房间。透过小窗，他看到技术员们正围在刘耀文身边准备某种设备，屏幕上闪烁着"记忆重置程序启动"的字样。

他的心脏如同被利爪攥紧，但脸上保持着平静。让他们以为赢了这一局吧，朱志鑫想。塔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从刘耀文的精神印记中复制了关键信息——北方设施的坐标，以及更重要的，关于"凤凰计划"的真相。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朱志鑫摸到口袋里那个破碎的"22"号吊坠。为了刘耀文，为了他失踪的妹妹，也为了所有被塔残害的哨兵和向导，他必须开始一场危险的游戏。

而第一步，就是让所有人相信他已经接受了新的匹配，忘记了刘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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