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哨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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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隔空相连

林哨兵的宿舍比朱志鑫原来的房间大两倍，装修考究，却处处透着监视的气息。朱志鑫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不是刘耀文给的精神印记石，那个已经被塔没收了，而是一个普通的银色链子，林哨兵"贴心"地送给他作为"新开始的礼物"。

"喜欢你的新住处吗？"林哨兵倚在门框上，肌肉发达的体格几乎堵住了整个门。他的精神体——一只灰狼——在朱志鑫脚边转悠，时不时嗅嗅他的裤腿。

朱志鑫强迫自己微笑："很舒适，谢谢。"

"别担心，我不会强迫你立刻建立深度连接。"林哨兵走近，身上散发出过浓的古龙水味，盖不住底下的血腥气，"我们可以慢慢来...先从简单的精神安抚开始。"

他的手搭上朱志鑫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地介于友好与掌控之间。朱志鑫的雪貂精神体在意识深处炸开了毛，但他表面维持着平静，甚至允许一缕温和的精神力流向林哨兵——足够让对方感觉到配合，又不至于真正建立连接。

林哨兵满意地眯起眼："很好。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会尝试更深入的接触。"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别想着联系7号。他正在接受...特殊治疗。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门关上后，朱志鑫立刻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掩盖声音，然后剧烈干呕起来。不是林哨兵本身令人作呕——尽管确实如此——而是那种被当成物品的感觉，被随意分配、强迫接受新主人的感觉。

水流声中，朱志鑫检查了浴室每个角落。确认没有监控设备后，他从内衣暗袋里掏出那个破碎的"22"号吊坠。林哨兵和指挥官都以为这只是个普通信物，不知道朱志鑫已经从中提取了关键记忆片段。

他小心地将吊坠放在洗手台上，从另一个暗袋中取出几片干草药——这是他从古籍禁区偷带出来的"静心草"，古代向导用它来增强精神感应。将草药碾碎撒在吊坠周围，朱志鑫双手悬在上方，开始吟诵一段古老的咒语。

"...影相连，心相印，隔千里如比邻..."

随着吟诵，草药开始冒出一缕几乎不可见的青烟，在空中形成细丝，连接吊坠与朱志鑫的太阳穴。刹那间，破碎的影像涌入脑海：

_一个八角形的房间，墙壁上布满了精神控制符文...

刘耀文被束缚在中央的椅子上，头上连接着数十条发光的导线...

"记忆重置进度65%..."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

刘耀文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但嘴唇无声地重复着一个词：朱志鑫..._

连接突然中断，朱志鑫踉跄后退，额头布满冷汗。八角形房间...他见过这个描述！在古籍《精神禁锢术大全》中记载着，那是古代用来对付叛逆向导的特殊牢房，墙壁上的符文能阻断一切精神感应。

但刘耀文竟然还能传递信息，哪怕只是一点点。这说明他们的量子连接已经强大到能部分抵抗塔的封锁。朱志鑫的心脏狂跳——这既是希望，也是危险。如果塔发现这点，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切断这种连接，甚至可能伤害刘耀文的大脑。

他必须尽快行动。

回到卧室，朱志鑫假装顺从地完成了林哨兵安排的"适应性训练"——一系列基础精神练习，目的是评估他的服从程度。训练结束后，他"无意中"提到想借几本古籍打发时间。

"我以为你会厌倦那些发霉的旧书。"林哨兵挑眉。

朱志鑫低头，做出羞愧的样子："以前太执着于理论研究，忽视了实战。现在想想...也许正是这种偏执导致我和刘耀文的连接失败。"

这番说辞显然取悦了林哨兵。第二天，朱志鑫被允许在监视下前往图书馆普通区。他谨慎地挑选了几本看似无害的典籍，其中夹带着一本《古代通讯秘术》——这本书的珍贵原本其实在禁区，但普通区有一份删节版。

回到宿舍后，朱志鑫彻夜研读。凌晨三点，他找到了想要的内容——"梦桥术"，一种利用梦境传递信息的技术。需要两位使用者事先交换精神印记，并在月相变化时同步冥想。

问题是，朱志鑫已经没有刘耀文的精神印记石了。他咬着下唇思考，突然灵光一现——虽然实物被没收，但他曾经接入过那颗石头，意味着他的精神图景中应该还残留着印记的投影！

朱志鑫立刻盘腿而坐，进入深度冥想。在精神图景中，他的雪貂引导他穿过记忆长廊，来到一扇新出现的门前——这扇门不在他原来的图景中，是接触刘耀文印记后自然形成的。

门后是一个微缩版的刘耀文精神印记空间。不够完整，但足够建立基础连接。朱志鑫小心地抽取出一丝印记能量，与自己的精神力编织在一起，开始构筑"梦桥"。

"找到我..."他将信息编码成精神脉冲，通过刚刚建立的脆弱连接发送出去，"在梦里找到我..."

第一夜，没有回应。

第二夜，连接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第三夜，当月亮被乌云遮蔽时，朱志鑫突然被拉入一个陌生的梦境——

_八角形房间变得巨大无比，刘耀文被锁在中央，蓝色的精神锁链缠绕全身。他抬头，眼神恍惚，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朱...志鑫？"声音如同从水下传来。_

朱志鑫在梦中奔跑，但无论跑多快都无法靠近中央。"刘耀文！我在这里！"他大喊，同时释放出最强的精神脉冲。

刘耀文的身体一震，眼中的迷雾稍稍散去。"他们...每天...重置我的记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我藏了一些...在深处...用你教我的方法..."

"听着，"朱志鑫急切地说，"下次月圆之夜，塔的精神屏障会有短暂波动。那时我会——"

梦境突然扭曲，一股强大的外力介入。朱志鑫感到一阵剧痛，被迫退出梦境。现实中，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发现张教授和林哨兵站在床边，前者手中拿着一个发光的控制装置。

"深度梦游状态，"张教授对林哨兵说，眼睛却盯着朱志鑫，"典型的量子纠缠现象。看来7号的精神印记比他表现出来的更顽固。"

林哨兵的表情阴沉："我告诉过指挥官应该直接洗掉他的记忆。"

"没那么简单。"张教授叹气，"他们的连接已经达到量子级别，强行断开可能导致双方精神崩溃。"他拿出一个注射器，"不过，我们可以...减弱这种连接。"

朱志鑫想反抗，但林哨兵的精神体灰狼死死压住他的胸口。针头刺入颈部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感觉顺着血管蔓延。他的思维变得迟缓，记忆像是被裹上了一层棉絮——刘耀文的脸、北方设施、22号...所有这些重要信息都在，但变得模糊而遥远。

"剂量刚好够削弱连接，不影响基本功能。"张教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他去实验室，我要进行更精确的记忆干预。"

实验室的白光刺得朱志鑫流泪。他被固定在特制椅子上，头上连接着数十个传感器。张教授调整着一台复杂机器的参数，屏幕上显示着朱志鑫大脑的实时活动图。

"别担心，不会疼。"张教授说，语气几乎是温柔的，"只是帮你忘记一些...不愉快的关联。"

机器启动时，朱志鑫感到一股异样的压力侵入大脑，像是无形的手指在翻动他的记忆书页。突然，那手指停在了某一页——他和刘耀文在屋顶花园的夜晚。压力变为撕扯，试图将这页记忆整个扯下。

"不！"朱志鑫在意识深处尖叫。就在此时，他精神图景中那扇刘耀文印记的门突然发出微光，一段古老咒语自动浮现在脑海——那是他在《精神防御古法》中读过但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内容。

"...心如止水，意若磐石，外邪不侵..."朱志鑫无声地念诵，同时想象自己的记忆变成一本金属封面的书，无法被撕毁。

机器的嗡鸣声变得尖锐。"奇怪..."张教授皱眉，"抵抗比预期强得多。加大功率。"

更强烈的压力袭来，朱志鑫的鼻子开始流血。但金属书的概念起了作用——入侵者能翻阅他的记忆，却无法删除或修改。他故意开放一些无关紧要的部分让机器"编辑"，同时将真正重要的记忆深藏起来。

半小时后，张教授关闭机器，擦了擦额头的汗："差不多了。他会记得7号，但情感连接应该已经弱化。"

朱志鑫装作眼神涣散，任由林哨兵将他扶回宿舍。他的头确实痛得像被斧头劈开，但核心记忆完好无损。更妙的是，在抵抗过程中，他意外发现了一个关键信息——张教授的机器与八角形房间的控制系统使用相同频率。这意味着...

一旦掌握正确方法，他不仅能保护自己的记忆，还能反向入侵刘耀文的禁锢系统！

接下来的日子，朱志鑫表面顺从，暗中准备。他在被允许的古籍中寻找一切关于精神防御和反控制的技术，将有用的信息编码成无害的读书笔记。每晚，他继续尝试通过梦桥与刘耀文联系，虽然药物的影响使得连接时断时续。

月圆前夜，朱志鑫终于收到了一个清晰的信号：

_八角形房间的刘耀文突然抬头，眼神比以往清明。"明天..."他的声音微弱但坚定，"屏障会有47秒的波动...准备好..."_

朱志鑫的心跳加速。他假装整理书架，实则将几样关键物品藏进衣袖——一段静心草编织的手环、一枚从图书馆偷拿的古代铜币，还有那本《古代通讯秘术》中撕下的一页。

午夜，月光如水流淌进宿舍。朱志鑫确认林哨兵已经离开后，立刻开始布置。他将铜币放在眉心位置，静心草手环戴在腕上，然后开始吟诵那页古籍上记载的"破禁咒"。

随着吟诵，铜币逐渐发热，草环发出微弱的绿光。朱志鑫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延伸向塔某个深处的角落...突然，他"看"到了——八角形房间就在正下方，垂直距离不到三十米！

刘耀文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在精神视界中，两人之间浮现出无数发光的丝线，代表他们量子连接的不同路径。大多数丝线被蓝色的禁锢符文阻断，但随着月相变化，那些符文正经历周期性的力量波动。

"现在！"朱志鑫将所有精神力集中成一点，刺向最明亮的那条通路。

刹那间，连接建立了。八角形房间的景象清晰浮现，朱志鑫能感觉到刘耀文的每一分痛苦——重置程序留下的精神创伤、记忆被反复撕扯的混沌、长期孤寂带来的绝望...所有这些都通过连接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但更强烈的是刘耀文感知到他的存在时爆发的那股喜悦，如同黑夜中的烽火般明亮。

"听我说，"朱志鑫通过连接传递信息，"明天药物运输车会来塔里。车底有个检修舱，尺寸足够一个人藏身。月出时分，我会在那里等你。"

刘耀文的回应带着担忧："你呢？"

"我会从图书馆的旧通风管走。那通向地下停车场。"朱志鑫发送了记忆中的路线图，"我们一起离开，去找你妹妹。"

短暂的沉默后，刘耀文传来一段影像——那是他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北方设施坐标，以及一个惊人的事实：他妹妹不仅是实验体，还是"凤凰计划"的核心研究员，自愿留在那里寻找摧毁塔控制体系的方法。

"危险...但值得。"刘耀文的信息断断续续，禁锢符文开始重新亮起，"如果...失败..."

"不会失败。"朱志鑫斩断他的话，"明天月出时，不见不散。"

连接被迫中断的瞬间，朱志鑫仿佛听到远处传来刘耀文的笑声——那种他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带着希望的笑声。

窗外，满月高悬。明天此时，他们要么重获自由，要么面临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朱志鑫抚摸着藏在枕下的破碎吊坠，默默祈祷22号——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真的如她哥哥相信的那样，是他们摧毁塔黑暗统治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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