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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父亲的声音像一道电流击中朱志鑫的脊椎。十五年，五千多个日夜，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声音此刻清晰地从手机听筒传出。
"阿志，你长大了。"
朱志鑫的手指紧握手机，指节发白。刘耀文站在一旁，眼神警觉。
"你在哪？"朱志鑫努力控制声音不颤抖。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父亲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听说你和刘耀文在一起？离开他，立刻。"
刘耀文挑眉，做了个"拖延时间"的手势。朱志鑫会意："为什么？"
"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SS计划比你了解的复杂得多。刘耀文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但也不是我们下的令。"
"那是谁？"
"更高层的人。"父亲顿了顿，"阿志，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来见我，我告诉你一切。"
朱志鑫看向刘耀文，后者摇头，用口型说"陷阱"。
"怎么见面？"朱志鑫还是问道。
"三天后，曼谷大皇宫正午十二点。单独来。"电话突然挂断。
安全屋里一片死寂。朱志鑫盯着手机，仿佛它能再传出父亲的声音。肋部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荒谬——他的父亲，那个从小教他分辨是非的警察，现在是跨国犯罪组织的头目；而他，一个正义的警察，正和一个黑帮教父躲在安全屋里。
"追踪到信号了吗？"刘耀文突然问。
朱志鑫这才注意到刘耀文刚才一直在用电脑尝试追踪。"没有，加密太强。"刘耀文合上笔记本，"但你父亲说得对，事情确实不简单。"
"你相信他？"
"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他的意图。"刘耀文走到墙边，掀开一块幕布，露出密密麻麻的关系图，"SS计划最初是警方针对东南亚毒品网络的特别行动，后来被某些人扭曲成了敛财工具。"
朱志鑫走近细看，关系图中心是父亲和张明的照片，周围辐射出数十条线，连接着政客、商人、黑帮，甚至几位著名法官。
"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证据。"刘耀文指向一个标记"X"的黑色剪影，"这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连你父亲和张明都只是棋子。"
"是谁？"
"不知道。每次快接近真相，线索就会断。"刘耀文的声音罕见地透出疲惫，"三年前我故意放出消息要拓展东南亚业务，就是为了引你父亲现身。"
朱志鑫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警察，却故意让我接近..."
"我需要通过你找到你父亲。"刘耀文直视他的眼睛，"但后来..."他话锋一转，"现在我们有共同目标了。"
肋部的伤口突然刺痛，朱志鑫轻嘶一声。刘耀文立刻扶他坐下，重新检查绷带。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朱志鑫说，"不能一直躲着。"
"同意。"刘耀文拿来医药箱，"但在行动前，你需要学习一些...非警察技能。"
接下来的三天，安全屋变成了训练营。刘耀文教朱志鑫使用各种黑市武器、反侦察技巧，甚至如何制造简易爆炸装置。作为交换，朱志鑫分享警方的侦查技术和审讯心理学。
"手腕放松。"刘耀文站在朱志鑫身后，双手覆在他手上调整握枪姿势，"这不是警用射击，不需要那么标准的姿势。"
朱志鑫能感受到刘耀文胸膛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呼吸拂过他耳际。这种近距离让他分心，连续三枪脱靶。
"专心。"刘耀文轻拍他的后腰，"想象这是马天宇的脑袋。"
第四枪正中靶心。
第三天傍晚，训练告一段落。朱志鑫冲完澡出来，发现刘耀文背对着他，正在更换肩上的绷带。那是游轮上为保护他受的枪伤。在灯光下，刘耀文背上的旧伤疤清晰可见——除了刀伤、枪伤，还有一道奇怪的弧形疤痕，像是...
"烫伤？"朱志鑫不自觉地走近。
刘耀文迅速拉上衬衫，但为时已晚。"小时候的事。"他轻描淡写。
"不像意外。"朱志鑫职业病发作，"边缘太整齐了。"
刘耀文沉默片刻，突然脱下衬衫，完整露出后背。那道弧形疤痕与几处刀伤组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十二岁那年，青龙帮绑架了我和孤儿院的朋友。他们用烧红的铁棍逼我说出父亲保险箱密码。"
朱志鑫屏住呼吸。
"我说了，但他们还是杀了那个女孩。"刘耀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用他们烫我的铁棍。"
朱志鑫不知该说什么。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触那道疤痕。刘耀文的肌肉在他手下绷紧，但没有躲开。
"后来呢？"
"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刘耀文转身，抓住朱志鑫的手腕，"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正义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实现。"
他们的距离近得危险。朱志鑫能闻到刘耀文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沐浴露的清香，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某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让他的心跳加速。
"明天就是和你父亲约定的日子。"刘耀文突然退后，穿上衬衫，"我们需要准备。"
曼谷之约最终变成了一个陷阱。当他们通过黑客技术调取大皇宫监控时，发现至少十个埋伏的枪手。朱志鑫看着屏幕上那个酷似父亲的身影，胸口发紧——那只是个诱饵。
"意料之中。"刘耀文关闭电脑，"但我们还有B计划。"
"什么B计划？"
"慈善晚宴。"刘耀文拿出一张烫金请柬，"明晚，帝华酒店。张明和SS计划的几个核心成员都会出席。"
朱志鑫接过请柬："我们怎么进去？"
"以我的身份当然进不去。"刘耀文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但马来西亚华裔商人李文和他的伴侣可以。"
"伴侣？"朱志鑫呛了一下。
"最佳伪装。"刘耀文从衣柜拿出两套高定西装，"情侣最不容易被怀疑，人们只会注意到'恩爱'，而忽略细节。"
朱志鑫拿起那套深蓝色西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面料。与刘耀文伪装情侣...这个想法让他喉咙发紧。
第二天傍晚，帝华酒店灯火通明。朱志鑫站在全身镜前调整领结，几乎认不出镜中人——定制西装完美勾勒出他的身形，发型精心打理过，连眼神都在隐形眼镜的修饰下变成了深棕色。
"差点认不出你。"刘耀文从浴室走出来，同样焕然一新——黑西装，金丝眼镜，连气质都变成了儒雅商人。
朱志鑫的呼吸一滞。刘耀文走近，伸手替他调整领结，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记住，我们是交往两年的情侣，你在我的进出口公司负责财务。"
"两年？"朱志鑫挑眉，"够久的。"
"足够了解彼此的...习惯。"刘耀文意有所指，手指轻轻擦过他的颈侧，"比如我知道你喜欢在咖啡里加两勺糖，睡前必须喝一杯温水。"
这些确实是他的习惯。朱志鑫惊讶于刘耀文观察的细致。"那我该知道你的什么习惯？"
"比如..."刘耀文突然揽住他的腰，贴近耳边，"我习惯在吻你之前，先摸这里。"他的手滑到朱志鑫后腰，轻轻一按。
一股电流顺着脊椎窜上来。朱志鑫猛地后退，撞到梳妆台。"这...有必要吗？"
"如果我们要骗过专业特工，就必须连自己都相信。"刘耀文的表情异常认真，"张明不是普通警察，他能看穿最微小的破绽。"
朱志鑫明白他说得对。卧底训练时，教官也强调过类似观点——最好的伪装是成为那个人。但和刘耀文扮演情侣...这远比他想象的困难。
"至少练习一下。"刘耀文伸出手，"情侣怎么走路？怎么对视？"
朱志鑫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刘耀文掌心。下一秒，他被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刘耀文的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他后腰。
"放松。"刘耀文低声说，"想象你真的爱我。"
这句话像魔咒般起了作用。朱志鑫让自己沉入角色，头微微倾向刘耀文，嘴角挂上温柔的微笑。当他们四目相对时，某种奇异的电流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很好。"刘耀文的声音有些沙哑，"记住这个状态。"
晚宴现场比想象的更奢华。水晶吊灯下，政商名流觥筹交错。朱志鑫挽着刘耀文的手臂，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目标——张明正在角落与一个银发男子交谈。
"银发是谁？"他低声问。
"梁世安，最高法院法官。"刘耀文递给他一杯香槟，"SS计划的法律保护伞。"
朱志鑫假装亲昵地靠向刘耀文耳边："他们往露台走了。"
"按计划行事。"
刘耀文带着他穿过人群，巧妙地接近露台。在路过侍应生时，朱志鑫"不小心"撞了一下，托盘上的红酒洒在刘耀文西装上。
"对不起亲爱的！"他夸张地道歉，用纸巾擦拭。
"没关系。"刘耀文宠溺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这是他们的分工——刘耀文负责安装窃听器，朱志鑫负责监视。当刘耀文离开后，朱志鑫靠近露台，假装欣赏夜景，实则监听张明和梁法官的谈话。
"...资金已经转移到瑞士账户。"梁法官说，"但那个警察还在追查。"
"朱志鑫不足为虑。"张明冷笑，"问题是刘耀文，他手里的证据..."
"处理掉就是。"梁法官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像处理他父亲一样。"
朱志鑫的手指紧握栏杆。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他转身，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微笑着："李先生？久仰大名。"
寒暄中，朱志鑫分心注意着露台。张明和梁法官已经离开，刘耀文也不见踪影。十分钟后，当他终于摆脱搭讪者时，整个宴会厅突然断电！
黑暗中，人群骚动。朱志鑫迅速摸向腰间手枪，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他刚要反击，熟悉的檀香味让他放松下来。
"任务完成。"刘耀文在他耳边低语，"撤。"
他们趁乱离开宴会厅，刚走到地下车库，朱志鑫就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连安保人员都不见踪影。
"有埋伏。"他低声警告。
话音刚落，三个持枪男子从柱子后冲出！刘耀文一把推开朱志鑫，自己却慢了一步，子弹擦过他的上臂。
朱志鑫反应极快，两枪精准命中袭击者膝盖。第三名枪手刚要开枪，被刘耀文一枪爆头。
"走！"刘耀文拽着他冲向预定车辆。
车子冲出车库时，朱志鑫才注意到刘耀文右臂鲜血直流。"该死！你需要医院。"
"不能去。"刘耀文咬牙坚持，"回安全屋，我自己处理。"
回到安全屋，朱志鑫强行扒下刘耀文的西装，伤口比想象的严重——子弹带走了一块皮肉，血流不止。
"需要缝合。"他翻出医药箱。
刘耀文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但表情平静："没想到警察先生还会这个。"
"警校必修课。"朱志鑫穿好缝合线，"忍着点。"
针线穿过皮肉的触感让他想起自己给刘耀文缝合的情景。多么讽刺，他们互相救了对方一次。
"为什么替我挡枪？"朱志鑫突然问，"在车库里。"
刘耀文轻笑："本能反应。"
"黑帮头目的本能是保护警察？"
"不是保护警察。"刘耀文的目光变得深邃，"是保护你。"
针在空气中停顿了一秒。朱志鑫低头继续缝合，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我们拿到什么了？"
"足够劲爆的内容。"刘耀文用没受伤的手掏出微型录音器，"张明亲口承认参与了你父亲和刘耀文的'车祸'，还有资金流向的关键信息。"
朱志鑫剪断缝合线："这还不足以撼动整个SS计划。"
"但足以让我们进入下一阶段。"刘耀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假死计划。"
"什么？"
"我们伪造我的死亡，让敌人放松警惕。"刘耀文解释，"同时你以'叛徒警察'身份回归警局，从内部收集最后的关键证据。"
朱志鑫的心跳漏了一拍："太危险了。如果张明怀疑..."
"所以必须演得非常真实。"刘耀文松开他，"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要相信我真的死了。"
朱志鑫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即使知道是假死，想到刘耀文"死去"的画面仍让他呼吸困难。
"什么时候？"
"三天后。"刘耀文站起身，走到窗前，"正好是马天宇接管码头的日子，完美的舞台。"
夜色中，刘耀文的侧脸棱角分明，带着某种决绝的美感。朱志鑫突然意识到，这个计划最危险的部分不是假死本身，而是之后——他们将被迫分开行动，失去彼此的保护。
"如果..."朱志鑫艰难地开口，"如果出了差错..."
"那就真的永别了。"刘耀文转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所以在此之前..."
他突然走近，单手捧住朱志鑫的脸，拇指轻抚过他的下唇："我想做一件一直想做的事。"
朱志鑫屏住呼吸。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能感受到彼此灼热的呼吸。时间仿佛静止，世界缩小到这个安全屋，这个瞬间。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朱志鑫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林峰的专属铃声。
理智瞬间回笼。朱志鑫后退一步，掏出手机。短信只有一行字：
「你母亲病危，在圣玛丽医院606。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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