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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静默的守候
雨后的清晨,阳光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栅。刘耀文站在朱志鑫的病房门外,手里拎着一个水果篮和一本书,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307床的病人拒绝所有访客。"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时告诉他,"昨天连他父母都被赶出来了。"
刘耀文的手指紧了紧水果篮的提手:"他...情况怎么样?"
"身体恢复得不错,"护士压低声音,"但情绪很低落。你是他同学?"
刘耀文点点头,又摇摇头:"朋友。至少...我希望还是。"
护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东西我可以帮你转交。但今天恐怕见不到人。"
刘耀文将水果篮和书交给护士,又从书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个也请一起给他。谢谢。"
走出医院,刘耀文没有直接去学校。他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抬头望向三楼的那扇窗户。窗帘紧闭,但他想象得到朱志鑫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手臂打着石膏,平时总是飞扬的头发现在一定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嘴角下垂...
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的来电。刘耀文深吸一口气才接听。
"申请材料准备得如何了?"刘父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一如既往地直奔主题。
"还在修改个人陈述。"刘耀文盯着自己的鞋尖,上面还沾着昨天暴雨留下的泥点。
"今天必须完成。明天我要亲自检查。"刘父的语气不容置疑,"Anderson教授很看重这篇文章。"
"我知道了。"刘耀文机械地回答。
挂断电话,他继续盯着那扇窗户。十分钟后,窗帘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人从缝隙中向外看。刘耀文立刻坐直身体,但窗户又恢复了静止。
他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学校。迟到对他来说是很罕见的事。
接下来的三天,同样的场景每天上演。刘耀文会在早晨七点四十分准时出现在医院,留下东西,然后在花园长椅上坐一会儿,望着那扇窗户。他留下过水果、书、一张星空投影灯的明信片,甚至还有一盒巧克力牛奶——虽然他知道医院可能不允许病人喝这个。
朱志鑫从未回应过这些礼物,也没有回复刘耀文每天放在信封里的简短字条。但护士告诉刘耀文,那些东西都没有被扔掉。
"他把你送的书看完了,"第四天,护士主动告诉刘耀文,"还问我有没有续集。"
刘耀文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说了什么吗?关于...送东西的人?"
护士摇摇头:"但昨天他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是个微小的希望,但足以让刘耀文一整天都感觉轻快了些。下午学生会开会时,王雪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在记录本角落涂鸦——虽然只是几个笨拙的星星和云朵。
"关于校庆总结报告,"王雪的声音将刘耀文拉回会议,"我已经写好了初稿。"
她递过来一份文件,刘耀文随手翻到"特别感谢"部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朱志鑫的名字被排在最后,而且只有干巴巴的一句"以及艺术班朱志鑫同学的协助"。
"需要修改。"刘耀文将文件推回去,"朱志鑫是联合负责人,应该放在前面,详细列出他的贡献。"
王雪咬了咬嘴唇:"但他只负责创意部分..."
"没有他的创意,校庆不会这么成功。"刘耀文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块一样清晰冷硬,"重写。"
会议室里的其他成员交换着惊讶的眼神。刘耀文平时虽然严格,但很少这样直接否定部下的工作。
会议结束后,王雪拦住了刘耀文:"是因为那些传言,对吗?你生我的气。"
刘耀文停下脚步:"什么传言?"
"关于...我和朱志鑫的。"王雪的手指绞在一起,"我只是担心你被他误导。他对每个人都那么...亲密。"
刘耀文静静地看着她:"梁雅告诉我,是你怂恿她去试探朱志鑫的。你还剪辑了他们谈话的录音,制造暧昧的假象。"
王雪的脸刷地变白:"她...她胡说!"
"学生会的电脑有登录记录。"刘耀文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用宣传部的权限查看了我的日程,然后故意在我和朱志鑫约定的时间制造巧合。"
王雪的眼中涌出泪水:"我只是...我只是..."
"滥用职权,散布谣言,破坏他人名誉。"刘耀文一字一句地说,"这已经违反了学生会干部守则。我会在下次全体会议上提议暂停你的职务。"
"就因为我喜欢你?"王雪哽咽着问。
刘耀文摇摇头:"因为你伤害了我在乎的人。"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王雪呆立在原地。
放学后,刘耀文照例去了医院。但今天他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坐在花园长椅上,望着那扇窗户。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投在石板路上。
"你不上去吗?"
刘耀文猛地回头,看到林昊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
"他不见任何人。"刘耀文转回头。
林昊在他身边坐下:"听说你每天放学都来这里。大家已经开始传说了——'冰山会长医院苦守记'。"
刘耀文的耳根发热:"无聊。"
"所以,"林昊晃了晃花束,"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昊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只知道,想到他再也不会对我笑,这里..."他指了指胸口,"会很疼。"
林昊睁大了眼睛:"哇哦。这可真...不像你会说的话。"
"我知道。"刘耀文苦笑,"很荒谬,对吧?"
"不,"林昊拍拍他的肩,"只是很人性。"他站起来,将向日葵塞给刘耀文,"拿着。今天你应该试试直接上去。"
刘耀文看着那束灿烂的花朵,摇了摇头:"他不想要怜悯。"
"谁说是怜悯了?"林昊翻了个白眼,"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情商是不是都转化成了智商。"
刘耀文最终还是带着花上去了,但和前几天一样,护士告诉他朱志鑫仍然拒绝访客。
"不过,"护士压低声音,"医生说他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比预期早了一周。"
刘耀文将花交给护士:"请告诉他...希望他早日康复。"
走出医院,夜色已深。刘耀文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骑车去了学校。夜晚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室亮着灯。他亮出学生会证件,顺利进入了美术楼。
美术室里还保留着朱志鑫的气息——松节油、颜料和某种柑橘调洗发水的混合味道。刘耀文打开灯,看到角落里堆着朱志鑫的作品集,上面落了一层薄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刘耀文做了一件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仔细整理了朱志鑫的所有作品,按时间和主题分类,装进新的文件夹。他还清理了画笔和颜料,甚至修复了几张边缘破损的素描。
最后,他在朱志鑫常用的素描本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你的星辰大海,不该因暂时的阴霾而蒙尘。等你回来完成我们的项目。——L"
他不知道"我们的项目"具体指什么,但他希望朱志鑫能懂。
回到家已经接近午夜。刘耀文轻手轻脚地进门,却发现父母都坐在客厅里等他。桌上摊开的是他的MIT申请材料。
"我们需要谈谈。"刘父的表情异常严肃。
刘耀文放下书包,平静地迎上父亲的目光:"是的,我们需要谈谈。"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朱志鑫正盯着天花板发呆。护士刚刚送来的向日葵在床头柜上绽放,金黄色的花瓣像一个个小太阳。没有卡片,但他知道是谁送的。
三天来,他第一次拿起手机,翻到相册里偷拍的刘耀文——在图书馆认真看书的样子,在校庆后台指挥时的侧脸,甚至还有那张在天文台看流星雨时模糊的合影。他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同样的月光照在刘耀文的书桌上,那里摊开着MIT的申请表格,但旁边还放着一本国内顶尖大学艺术管理专业的宣传册。
第二天中午,朱志鑫提前出院了。他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打车回了学校。手臂上的石膏引来不少目光,但他只是低着头快步走向美术楼。
美术室的门虚掩着。朱志鑫推开门,惊讶地发现里面整洁得不像话——他的作品被精心整理过,画笔按大小排列,连颜料管都按色系摆放得整整齐齐。这种近乎强迫症的整理方式,只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素描本上的字条证实了他的猜测。朱志鑫用手指轻轻抚过那行整齐的字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翻开素描本,发现里面夹着几张新画——虽然技法生涩,但能看出是认真练习过的星空素描。每一张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L"。
朱志鑫拿起铅笔,在最新的一页上快速勾画起来。线条流畅地延伸,逐渐形成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侧脸,仰望星空的轮廓。他在旁边写道:"星辰的轨道或许不同,但宇宙会让它们再次相遇。"
刚放下笔,美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朱志鑫抬头,与站在门口的刘耀文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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