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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暴雨与星辰
校庆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刘耀文站在主舞台侧边，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记录板。各项准备工作都已就绪，但他胸口却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灯光检查完毕，音响测试OK，演员全部到位。"王雪小跑过来汇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一切顺利。"
刘耀文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扫视人群，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朱志鑫正在舞台另一侧与志愿者们说笑，阳光在他的发梢跳跃，衬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他似乎感应到了刘耀文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笑容微微收敛，然后转身继续交谈。
那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让刘耀文喉咙发紧。自从前天晚上那个被打断的瞬间后，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五分钟后开始。"刘耀文提高声音宣布，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表演环节开始前，校长发表了简短的致辞，特别感谢了筹备团队。刘耀文和朱志鑫被请上舞台接受掌声。他们站得很近，却刻意不看对方，这种微妙的气氛连台下的观众都能感觉到。
"听说他们吵架了？"
"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好像是因为刘耀文要出国？"
零碎的议论声飘进刘耀文的耳朵。他绷紧下巴，心想流言传得比想象中还快。下台时，他瞥见朱志鑫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他也听到了。
表演开始后，刘耀文退到后台监控全局。前几个节目顺利进行，观众反应热烈。然而就在戏剧社准备上场时，王雪慌张地跑来："主控电脑死机了，背景视频全部无法播放！"
刘耀文立刻赶往控制室。技术人员满头大汗地敲击键盘："系统崩溃了，至少需要二十分钟重启！"
台下观众已经开始骚动，主持人不知所措地站在舞台中央。刘耀文的大脑飞速运转——没有背景视频，接下来的科幻剧将毫无效果。就在这时，舞台侧边传来一阵清澈的吉他声。
朱志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吉他，大步走到舞台中央："技术故障需要一点时间解决，不如我们先来点音乐？"
不等回应，他的手指已经拨动琴弦，一段悠扬的前奏流淌而出。是那首《星空下》，校园音乐节上获过奖的原创歌曲。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
刘耀文站在后台阴影处，看着聚光灯下的朱志鑫。他唱歌时微微闭着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声音温柔又有力，像在讲述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星辰交汇的瞬间，我们许下无声的诺言..."
这句歌词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刘耀文心上。他突然有了主意。
"把合唱团的人全部找来，"他低声吩咐林昊，"现在，马上。"
当朱志鑫唱完第二首歌时，刘耀文已经组织好三十人的合唱团。他走上舞台，接过麦克风："感谢朱志鑫同学的精彩表演！现在，让我们一起唱响校歌好吗？"
朱志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会意地退到一旁。音乐老师迅速就位，钢琴前奏响起。全场师生起立合唱，声音响彻校园。那个意外的即兴环节反而成了最令人难忘的部分。
技术故障修复后，后续节目顺利进行。校庆结束时，校长特别表扬了两人的临场应变能力："这正是我们学校倡导的精神——创意与纪律的完美结合！"
庆功宴设在学生餐厅。刘耀文端着果汁杯，目光不断搜寻朱志鑫的身影。他们需要谈谈，必须谈谈。但每当他靠近，朱志鑫就会转向其他人交谈，或者干脆走开。
"他好像在躲着你。"林昊凑过来小声说。
刘耀文苦笑："很明显吗？"
"瞎子都看得出来。"林昊摇摇头，"你到底怎么惹他了？"
"我..."刘耀文刚要开口，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震耳的雷声。几秒钟内，暴雨倾盆而下。
人群一阵骚动。刘耀文趁机环顾四周，却发现朱志鑫不见了。
"他刚才出去了，"王雪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说是有东西落在美术室了。"
刘耀文皱眉："在这种天气？"他放下杯子，"我去找他。"
"等等，"王雪拉住他的手臂，"有件事你应该知道...那些关于朱志鑫和梁雅的传言...是我传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不想看你被误导。他对每个人都很友好，那不是特别的..."
刘耀文抽回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们稍后再谈这个。"
他冲进雨中，冰凉的雨水立刻浸透了衬衫。美术室空无一人，他又检查了仓库、礼堂，甚至图书馆，都没有朱志鑫的踪影。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远处实验楼的轮廓。刘耀文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天文台。那个他们一起看流星雨的地方。
实验楼的消防楼梯在雷雨中显得格外阴森。刘耀文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推开天台门的一瞬间，狂风夹着雨点迎面扑来。在角落的遮阳棚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朱志鑫！"
那人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即使在这样的光线下，刘耀文也能看出他眼睛红红的。
"走开。"朱志鑫别过脸。
刘耀文走近几步："你会感冒的。"
"关你什么事？"朱志鑫的声音沙哑，"回去参加你的庆功宴吧，副会长大人。"
雨水顺着刘耀文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汗："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朱志鑫冷笑，"谈你如何瞒着我申请MIT？还是谈你和王雪在背后怎么议论我？"
"我从来没有——"
"全校都知道你要走了！"朱志鑫突然站起来，"只有我还像个傻子一样..."他的声音哽住了，转身要走。
刘耀文抓住他的手腕："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朱志鑫猛地甩开他的手，"说你父母早就计划好一切？说我们...我们之间..."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算了，反正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朱志鑫泪光闪烁的眼睛。刘耀文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
"很重要。"他上前一步，"你...对我很重要。"
朱志鑫愣住了，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从别人那里听说？"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刘耀文的声音几乎被雷声淹没，"我怕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表情。"
"所以你就选择隐瞒？"朱志鑫的声音颤抖着，"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我爸爸当年也是这样，突然宣布他要调去另一个城市工作，全家搬走...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刘耀文这才明白朱志鑫反应为何如此强烈："我不是你父亲。而且...我还没有接受MIT的offer。"
"但你最终会的。"朱志鑫苦笑，"那是MIT，你父母的梦想学校。完美的刘耀文怎么可能拒绝完美的未来？"
"我不完美！"刘耀文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失眠、焦虑、害怕让所有人失望...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感觉可以做我自己。"
朱志鑫呆住了，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
"那天晚上在礼堂，"刘耀文继续道，声音低了下来，"我想说的是...我不确定未来会怎样，但我不想失去你。无论我在哪里。"
朱志鑫的嘴唇微微颤抖："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从没说过这种话...对任何人。"刘耀文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朱志鑫望着他，眼中的愤怒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你真他妈是个混蛋，刘耀文。"但他的语气已经软化了。
就在刘耀文想回应时，一阵狂风掀翻了遮阳棚的一角，金属支架猛地向朱志鑫倒去。刘耀文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他，但朱志鑫后退一步避让，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去。
"朱志鑫！"
一声闷响，朱志鑫倒在水泥地上，右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别动！"刘耀文跪在他身边，心脏狂跳，"可能是骨折。"
朱志鑫咬着嘴唇点点头，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刘耀文迅速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他的声音比想象中颤抖得更厉害。
朱志鑫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这下...你真的欠我一次流星雨了。"
救护车十分钟后到达。医护人员固定好朱志鑫的手臂，将他抬上担架。刘耀文想跟上车，却被拦住了。
"家属才能陪同。"医护人员说。
"我是——"刘耀文卡住了，他是什么？朋友？同学？"...他最重要的人。"最后他低声说。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被刘耀文的表情打动，医护人员最终让他上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朱志鑫因为疼痛和轻微休克而昏昏沉沉。他的头靠在刘耀文肩上，湿漉漉的头发蹭着刘耀文的下巴。刘耀文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生怕加重他的伤势。
"别睡，"他轻声说，"跟我说话。"
朱志鑫微弱地哼了一声："...说什么？"
"什么都行。"刘耀文的声音有些哽咽，"骂我也行。"
朱志鑫轻轻笑了："留着...下次..."他的眼皮又沉了下去。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医生诊断是前臂骨折，需要打石膏并住院观察一天。
"骨头接得很好，"医生对刘耀文说，"但他需要休养至少一个月。手臂不能用力，更不能画画。"
刘耀文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朱志鑫下个月有个重要的美术比赛。
病房里，朱志鑫躺在病床上，手臂已经打上石膏，脸色苍白但清醒了许多。看到刘耀文进来，他微微皱眉："你还在这里。"
"当然。"刘耀文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疼吗？"
"还好。"朱志鑫看向自己被固定的手臂，"医生说多久？"
"...一个月。"
朱志鑫闭上眼睛："正好错过青年美术大赛。"
刘耀文的手指绞在一起："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朱志鑫叹了口气，"是我自己不小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点滴瓶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像某种倒计时。
"关于之前说的..."刘耀文打破沉默，"我是认真的。你...对我来说很特别。"
朱志鑫睁开眼睛，目光复杂："特别到足以改变你去MIT的计划？"
刘耀文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无法给出承诺——至少现在不能。
朱志鑫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我懂了。没关系，刘耀文。我早该知道...星辰的轨道很难改变。"
"但可以交汇。"刘耀文轻声说，"无论距离多远。"
朱志鑫转向窗外，雨已经小了，夜空中隐约可见几颗星星："也许吧。"
护士进来检查点滴，示意探视时间结束了。刘耀文不得不站起来："我明天再来。"
朱志鑫没有回头："不用了。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出医院，夜风带着雨后的清新。刘耀文抬头看向星空，胸口像被掏空了一块。他知道自己让朱志鑫失望了，但更糟的是——朱志鑫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失望。
手机震动，是父亲的信息："申请材料准备好了吗？周一必须提交。"
刘耀文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缓缓锁上屏幕。他需要做出选择，而无论哪种选择，似乎都会伤害到他在乎的人——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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