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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交汇与偏离
刘耀文盯着手机屏幕，拇指轻轻滑动。相册里是昨天拍的朱志鑫素描作品——《时空走廊》的舞台设计终稿。这已经是这周他第三次翻看这些照片了。
"耀文？会议要开始了。"林昊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喊道。
刘耀文迅速锁屏，将手机塞进口袋："来了。"
走在去会议室的路上，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天晚上。校庆彩排结束后，他和朱志鑫留下来检查道具。夜深人静的礼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朱志鑫哼着不成调的歌修补一个破损的星球模型，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专注。那一刻，刘耀文有种奇怪的冲动，想伸手拂开垂在朱志鑫眼前的碎发...
"喂，地球呼叫刘耀文！"林昊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最近老是走神。"
刘耀文推了推眼镜："只是...校庆的事情多。"
林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我看是艺术班的某个人让你分心吧？"
刘耀文的耳根瞬间发热，他加快脚步走进会议室，没有回答。
会议结束后，王雪拦住了他："耀文，能借一步说话吗？"
刘耀文看了看表——他和朱志鑫约好三点讨论灯光方案："五分钟。"
王雪将他拉到走廊拐角，压低声音："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大家都在传朱志鑫和艺术班的梁雅在交往。"她掏出手机，展示一张照片——朱志鑫和一个女生在美术室角落靠得很近，似乎在亲密交谈。
刘耀文的表情纹丝不动："美术合作很正常。如果没有其他事——"
"他们经常单独相处到很晚，"王雪急忙补充，"昨天还有人看到梁雅摸他的脸..."
"够了。"刘耀文的声音冷了下来，"散布这种未经证实的传言有违学生会干部的行为准则。请你注意。"
他转身离开，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那张照片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朱志鑫确实笑得很开心，而那个女生的手确实快要碰到他的脸...
美术室里，朱志鑫正和梁雅讨论海报细节。梁雅是艺术班的班长，负责校庆宣传画。
"这里的字体再夸张点，"朱志鑫指着电脑屏幕，"像被时空扭曲的感觉。"
梁雅点点头，调整着设计稿："听说刘耀文帮你补习数学？你们关系真好。"
朱志鑫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教得不错，虽然总是板着脸..."他模仿刘耀文严肃的表情，逗得梁雅大笑。
"你眼睛里有东西。"梁雅突然凑近，伸手拂过他的眼角，"睫毛掉下来了。"
就在这时，美术室的门被推开，刘耀文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两人亲密的姿势上。
"打扰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硬，"灯光方案需要确认。"
梁雅识趣地站起身："我先去打印稿子，你们聊。"她冲朱志鑫眨眨眼，离开了美术室。
朱志鑫笑嘻嘻地转向刘耀文："来得正好！我刚有个新想法——"
"请专注于原定方案。"刘耀文打断他，"频繁更改会影响整体进度。"
朱志鑫的笑容僵在脸上："...出什么事了？"
刘耀文翻开文件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只是提醒。物资清单在这里，需要你签字确认。"
朱志鑫盯着他看了几秒，慢慢接过文件签了字。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
"对了，"刘耀文收起文件，语气刻意轻松，"我父母下周回国，想请你吃顿饭。他们...听说了我们的合作。"
朱志鑫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我很乐意！"他顿了顿，"他们知道你把早餐分给我吗？"
刘耀文终于看向他，耳尖微红："...不知道。那只是...顺便。"
"当然，'顺便'。"朱志鑫咧嘴笑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周六下午怎么样？我可以穿那件'不那么破'的牛仔裤。"
刘耀文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我会通知你具体时间。"他转身要走，又停下，"那个...梁雅...是你的...？"
"嗯？"朱志鑫茫然地眨眼，"梁雅怎么了？"
"没什么。"刘耀文摇摇头，"记得下午三点灯光测试。"
走出美术室，刘耀文长舒一口气。他居然差点直接问出"梁雅是不是你女朋友"这种问题。这完全不像他。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周六上午，刘耀文在家整理房间，手机突然响起。是父亲的视频电话。
"耀文，有个好消息。"屏幕上的刘父笑容满面，"MIT的Anderson教授同意做你的推荐人了！申请材料下周截止，你需要尽快完成文书。"
刘耀文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但...我还没决定是否申请。"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刘母的脸也出现在屏幕上，"世界顶尖的理工学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刘耀文的目光扫过书桌——上面放着朱志鑫上周送给他的星空投影仪，此刻正将淡蓝色的光点投在天花板上。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他轻声说。
"考虑什么？"刘父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为你规划这条路已经十年了。"
刘耀文没有回答。他的思绪飘向朱志鑫，想到他们约定好的晚餐，想到校庆后或许可以一起做的所有事情...
"耀文？你在听吗？"刘母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们改签了机票，明天就到。已经约了Anderson教授周一见面。"
"明天？"刘耀文猛地抬头，"但你们原定是下周末..."
"机会稍纵即逝。"刘父斩钉截铁地说，"明天晚上六点，半岛酒店。记得穿西装。"
通话结束，刘耀文站在房间中央，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感。书桌上的星空仪仍在缓缓旋转，投下的光点像遥远的星辰，触不可及。
下午三点，朱志鑫准时到达刘耀文家门前，手里拿着一盒手工巧克力。他难得地穿了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开门的是刘耀文，他穿着正式的浅灰色西装，表情异常凝重。
"哇，这么正式？"朱志鑫笑着晃了晃巧克力盒，"我是不是穿得太随便了？"
刘耀文没有让开门口："抱歉...计划有变。我父母提前回来了，今晚有个重要会面...我必须参加。"
朱志鑫的笑容慢慢消失："哦...没关系，改天也行。"他递过巧克力盒，"这个给你父母吧，算是...问候。"
刘耀文接过盒子，手指不小心碰到朱志鑫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谢谢。"刘耀文的声音很低，"关于会面...是MIT的教授。我父母希望我明年去美国读书。"
朱志鑫的表情凝固了："美国？明年？"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之前没提过。"
"我也是今天才确定。"刘耀文避开他的目光，"本来打算晚餐时告诉你的..."
朱志鑫后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所以这是...告别晚餐？"
"不！我是说...我还没决定。"刘耀文罕见地语无伦次，"我们需要谈谈，但不是现在...我父母在等我。"
朱志鑫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去吧，别让教授等。我们...改天再聊。"
他转身离开，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街角。刘耀文站在原地，手中的巧克力盒突然重若千钧。
校庆前三天，整个学校沉浸在忙碌而兴奋的氛围中。舞台搭建基本完成，彩排一轮接一轮。但刘耀文和朱志鑫之间的气氛却明显不同了。
他们依然专业地合作，讨论必要的事务，但那些随意的玩笑、默契的眼神交流都不见了。朱志鑫变得公事公办，而刘耀文则更加沉默寡言。
"你们吵架了？"林昊在彩排间隙悄悄问刘耀文。
刘耀文摇摇头，目光追随着远处正在指导志愿者调整布景的朱志鑫："...只是各自忙碌。"
林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听说他拒绝了梁雅的告白。挺意外的，大家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刘耀文猛地转头："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吧。"林昊耸耸肩，"怎么，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们无话不谈呢。"
刘耀文的心跳突然加速。所以那张照片...王雪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他应该找朱志鑫谈谈，解释MIT的事，解释误会...但每次靠近，朱志鑫就会找借口离开。
校庆前夜，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计划。礼堂漏雨，部分道具受损。刘耀文和朱志鑫不得不留下抢修。
"这个齿轮松动了。"朱志鑫检查着中央舞台的装饰，"需要重新固定。"
刘耀文拿来工具箱，两人沉默地工作着。雨声敲打着屋顶，像某种急促的心跳。
"左边再抬高一点。"朱志鑫指挥道，他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
刘耀文调整着支架位置，突然说："关于MIT..."
"不用解释。"朱志鑫打断他，用力拧紧一颗螺丝，"这是你的未来。很重要。"
"我想说的是，我还没接受。"刘耀文坚持道，"我需要...考虑清楚一些事情。"
朱志鑫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什么事情？"
刘耀文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表达。他想说"你"，想说"我们"，想说这几个月来心中萌生的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很多事。"
朱志鑫的表情黯淡下来，继续埋头工作："随你便。"
凌晨两点，最后一处损坏终于修复。两人累得直接坐在地上，背靠背休息。朱志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刘耀文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记得我们看流星雨那晚吗？"朱志鑫突然问，声音很轻。
刘耀文点点头，才意识到朱志鑫看不到："记得。"
"我许的愿望是..."朱志鑫转过身，他们的脸突然靠得很近，呼吸交错，"希望校庆成功，希望...某些事情能有结果。"
刘耀文的心跳如雷。朱志鑫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棕色，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
"有人吗？"礼堂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道手电光照进来，"保安巡查！"
两人迅速分开。刘耀文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学生会，在做最后的检查。"
保安走近，认出了他们："这么晚还在工作？年轻人真拼啊。"他摇摇头，"快回去吧，马上要锁门了。"
走出礼堂，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气息。两人并肩走着，手臂偶尔相碰，却都没有再提起那个被打断的瞬间。
"明天...不，今天就是校庆了。"朱志鑫在分岔路口停下，"一切都会顺利的。"
刘耀文点点头："是的。晚安...或者说早安。"
朱志鑫笑了笑，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他突然回头："刘耀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没关系。真的。"
刘耀文想追上去，想解释一切，但疲惫和犹豫拖住了他的脚步。他只能看着朱志鑫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胸口堵得发疼。
校庆当天，校园里人头攒动。刘耀文一早就到场检查每个细节，却刻意避开与朱志鑫单独相处。他们像两颗沿着各自轨道的行星，偶尔交汇，又迅速分离。
下午三点，主舞台表演即将开始。刘耀文在后台做最后确认，王雪匆匆跑来："不好了！主控电脑死机了，背景视频全部无法播放！"
刘耀文立刻赶往控制室，发现技术人员正焦急地重启系统。"需要多久？"他问。
"至少二十分钟...但节目五分钟后就要开始了！"
观众席已经坐满，主持人正困惑地看着后台。刘耀文的大脑飞速运转——没有背景视频，表演将失去大半效果。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站在舞台侧的朱志鑫。
两人的目光穿过忙乱的人群，无声地交流。朱志鑫突然跳上舞台，拿起备用麦克风："各位老师同学！在技术问题解决前，让我们先来个即兴表演如何？"
不等回应，他开始演唱一首简单的民谣，声音清澈而温暖。观众们先是一愣，随后跟着节奏打起拍子。
刘耀文迅速组织学生会成员："把合唱团的人找来，现在！"
五分钟后，当朱志鑫唱完第二首歌时，刘耀文带领合唱团走上舞台："感谢朱志鑫同学的精彩表演！现在，让我们一起唱响校歌好吗？"
音乐老师立刻弹起钢琴前奏，全场师生起立合唱。气氛比预想的还要热烈。就在歌声中，技术人员终于修复了系统。
表演环节顺利进行，而那个意外的开场反而成了最令人难忘的部分。校庆结束时，校长特别表扬了两人的临场应变能力。
庆功宴上，朱志鑫却提前离开了。刘耀文追出去，却只看到他骑着单车远去的背影。
手机震动，是父亲的信息："和Anderson教授的会面很成功。周一提交申请材料。"
刘耀文望着朱志鑫消失的方向，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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