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潭上，氤氲的雾气如薄纱般，正缓缓散去。阳光奋力穿透厚重的云层，于水面洒下一片片细碎的金斑，宛如无数闪烁的碎金，在水波间跳跃。玄女轻舒皓腕，将龙鳞剑稳稳收入鞘中，剑柄上那龙眼模样的装饰，也仿佛完成使命般，缓缓闭合。
此时，李自在立于三步开外，他那身道袍的下摆还在不断滴着水珠，仿佛在诉说着刚刚经历的激战。腰间悬挂的铜钱，随着他的细微动作，发出清脆而悦耳的碰撞声。
“是时候分道扬镳了。”玄女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掉剑鞘上沾染的泥水。黑水潭边，几株娇艳的野花，因不慎沾染了毒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生机在瞬间消逝。
就在这时，李自在的弟弟从树后匆匆转出，手中紧紧攥着半截断裂的锁链。少年的脸上，犹带着尚未褪去的惊惶之色，目光在玄女与李自在之间来回游移，满是不安与犹疑。“哥，父亲来信说家里有急事。”
李自在闻言，伸手从怀中取出那封已然被水浸湿了边缘的家书。纸上的墨迹，早已晕染开来，模糊了字迹。他仔细看完后，轻轻将信折好，重新塞回袖中。再次抬头时，他的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仿佛刚刚得知的紧急家事并未对他造成过多影响。“三个月后，城里有百花宴。”
“我不会去。”玄女言罢，转身径直走向潭边的小路。她每踏出一步，靴底便将几片枯叶碾碎，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与此同时，一面巨大的百万光屏在她眼前缓缓展开，上面清晰地呈现出地图，一个标记在北方三百里外的城镇位置闪烁着微光。
身后，再度传来铜钱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李自在的弟弟忍不住追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少年那清亮的声音，穿透清晨的薄雾，清晰地传来：“玄女姐姐，你答应过教我御剑术的！”
玄女并未回头，只是随意地抬手挥了挥。山间的风，轻轻卷起她的衣角，露出了她腰间所挂的半枚铜钱。李自在见状，伸手按住弟弟的肩膀，少年满心不甘，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块石子。
“让她走。”李自在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他缓缓弯腰，捡起地上那片已然枯萎的花瓣，指腹轻轻擦过花瓣的边缘，刹那间，细小的冰晶簌簌落下，仿佛在为这段短暂的交集默哀。
很快，玄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路的拐角处。李自在的弟弟不经意间，突然发现哥哥道袍的内衬露出了一角熟悉的布料——那正是三百年前被撕碎的那截衣袖。
“回家。”李自在轻声说道，随后转身朝着与玄女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腰间的铜钱，依旧随着步伐，发出轻轻的摇晃声。弟弟赶忙小跑着跟上，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还期待着玄女能突然转身回来。
黑水潭的潭水，逐渐恢复了平静，水底那座神秘的青铜建筑，也再次缓缓沉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唯有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如鱼鳞般的反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默默见证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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