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细密的敲击声。林墨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手里捏着一份刚送到的财经周刊。封面上的女人笑得明艳动人——白薇，国际超模，她的前女友。
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起来。林墨没动，目光依然停留在杂志封面上。五年前那个雨夜，白薇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时，也是这样的雨天。
"林总？"秘书在门口轻声提醒，"咖啡厅的苏小姐来了。"
林墨这才转身，把杂志随手扔进抽屉。她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指尖碰到锁骨处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白薇离开后，她喝醉酒摔在玻璃茶几上留下的。
咖啡厅在一楼大堂。苏晴已经等在那里，面前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看见林墨走过来，她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今天怎么有空？"林墨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
苏晴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新调的配方，加了点肉桂，你尝尝。"
林墨端起杯子，热气氤氲中，苏晴的脸显得格外柔和。她抿了一口，肉桂的香气在舌尖蔓延，温暖得让人心头发软。
"好喝吗？"苏晴期待地问。
林墨点点头，刚要说话，余光却瞥见咖啡厅门口一个高挑的身影。白薇站在那里，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这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咖啡杯在林墨手里晃了一下，几滴液体溅在桌面上。
"怎么了？"苏晴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白薇已经朝这边走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在桌前站定，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墨脸上。
"好久不见，墨墨。"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甜得发腻。
"有事？"林墨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白薇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风衣上的雨水滴在地毯上，化开成一片深色。"我刚回国，听说你在这栋楼，就来看看。"她的目光转向苏晴，"这位是？"
"苏晴，我女朋友。"林墨的声音很冷。
白薇挑了挑眉，伸手把湿发别到耳后，露出耳垂上那枚小小的银色耳钉，那是她们当年买的纪念品。
"真可爱。"白薇对苏晴笑了笑，然后转向林墨，"你的口味变了呢。"
苏晴皱起眉，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咖啡勺。林墨突然站起身，"我们走。"
白薇也跟着站起来，一把抓住林墨的手腕。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精致，却掐得林墨生疼。"急什么？老朋友叙叙旧都不行？"
林墨甩开她的手，"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白薇凑近一步，香水味扑面而来，是林墨曾经最熟悉的味道，"那为什么你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紧张？"
苏晴也站了起来，挡在林墨前面。"这位小姐，请你自重。"
白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笑了。
"有意思。"她后退一步，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我这次回来会待很久，有空一起吃饭。"
她转身离开，风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林墨的视线。白薇眨了眨眼，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消失在雨幕中。
"她就是你的前女友？"咖啡厅里安静得可怕。苏晴慢慢坐回椅子上，手指紧紧攥着餐巾纸。
林墨没有回答。她盯着桌上那张名片，上面烫金的字母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五年前，白薇也是这样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我们回去吧。"林墨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
雨下得更大了。林墨撑着伞，苏晴走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走到停车场时，苏晴突然停下脚步。
"你还在乎她，是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她早就已经结束了。"林墨转身，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可你的反应骗不了人。"苏晴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你看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墨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白薇的出现像一颗石子，在她表面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了千层浪花。
"送我回家吧。"苏晴拉开车门，没再看她。
车里的沉默比雨声更令人窒息。林墨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后视镜里，苏晴望着窗外，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到了。"林墨把车停在苏晴的公寓楼下。
苏晴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即下车。她转过头，直视林墨的眼睛，"如果你还没放下她，就别来招惹我。"
林墨张嘴想说什么，苏晴已经推开车门冲进雨里。她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楼道口，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声响。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像极了林墨此刻混乱的思绪。她掏出手机，盯着通讯录里那个五年没拨过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熟悉的号码发来短信："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餐厅吗？我订了今晚的位置。——V"
林墨盯着那条短信，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应该删除它，应该拉黑这个号码，应该立刻去找苏晴解释清楚。
但她没有。
她只是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发动汽车，驶入雨夜。
在林墨看不到的地方，苏晴的公寓窗口亮着灯，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写满了苦涩。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林墨盯着前方模糊的路面，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车载广播里正在播放《California Dreaming》，白薇以前最爱哼的调子。
手机又震了一下。林墨瞥了一眼，是苏晴发来的消息："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红灯亮起，林墨猛地踩下刹车。雨水顺着挡风玻璃蜿蜒而下，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像流动的血液。她鬼使神差地打开导航，输入那家五年没去过的法餐厅地址。
餐厅的装潢几乎没变，连门口那盆龟背竹都还在老位置。林墨站在雨里，透过玻璃窗看见白薇独自坐在他们曾经的座位上，正用叉子轻轻戳着面前的舒芙蕾——她以前总抱怨这道甜点太矫情。
推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白薇抬头，嘴角扬起胜券在握的弧度："我就知道你会来。"
"路过。"林墨拉开椅子，皮质坐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服务员送来热毛巾，蒸腾的热气里带着柠檬香。
"尝尝？比以前改良了。"白薇把舒芙蕾推过来，她的指甲油是新换的，像凝固的红酒。
"找我什么事？"林墨没动眼前的甜品，语气冰冷地说道。
"想看看我的前女友被什么样的女孩抢走了。"白薇托着下巴，目光扫过林墨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看来她也没能让你安定下来。"
隔壁桌突然爆发出笑声，刺得林墨太阳穴一跳。她抓起餐巾纸擦了擦手，纸屑沾在潮湿的掌心："如果只是来说这些..."
"我要结婚了。"白薇突然说。
餐厅的背景音乐正好切换到《梦中的婚礼》，钢琴声像冰水滴进领口。林墨看了看白薇的左手——空空如也。
"下个月，希望你能来。"白薇从钱包里抽出烫金请柬。
"恭喜。"林墨盯着请柬上陌生的男性名字，喉咙有些发干。
白薇突然倾身向前，香水味混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你知道吗？每次走秀到巴黎，我都会去那家我们躲过雨的报刊亭。"她的指尖划过林墨手背，"老板居然还记得我们。"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白薇眼底的雾气。林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别走。"白薇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当年..."
"林墨？"
玻璃门上的风铃再次响起。苏晴站在门口，头发还在滴水，手里紧紧攥着把收拢的雨伞。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脸色瞬间苍白。
白薇慢条斯理地松开手，冲苏晴举了举香槟杯："真巧啊，小女朋友。"
林墨张了张嘴，却看见苏晴转身冲进雨里。她抓起外套要追，白薇的声音从背后追上来："你现在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林墨并没有理会白薇的话语，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句不用你管之后，顾不上大雨磅礴，顺着苏晴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雨幕中，苏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林墨掏出手机，发现十几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全是苏晴的，最后一条是二十分钟前："我在餐厅门口看到你的车，我们谈谈好吗？"
请柬从口袋里滑落，掉进路边的积水里。林墨蹲下去捡时，突然看清请柬背面用铅笔写的一行小字："如果你来抢婚，我就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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